的徐达见气氛更加僵硬,连忙出声缓和,既是为刘綎辩解,也是将话题引向更深处:“陛下息怒。此非全然刘将军之过。观那努尔哈赤,长期受我大明官爵,对我朝军制、号令、乃至内部将领间微妙关系可谓了如指掌。与其说他是西夏李元昊那般割据一方的豪酋,不如说他是安禄山那般深知朝廷虚实的叛将。因此,他能精准利用杜松令箭和刘将军的争功之心设下此局…刘将军一时不察,中了奸计,虽令人扼腕,却也…却也并非完全不可理解…”
徐达的话,稍稍平息了朱元璋的怒火,也让殿内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一丝,但沉重感依旧挥之不去。
天幕影像仍在继续:【刘綎先锋部队进至阿布达里岗,突遭后金重伏…血战…刘綎力战殉国…东路军溃败…】
惨烈的画面并未过多呈现,但文字的描述已足以想象那一代猛将的悲壮结局。
与此同时,遥远的钱塘江边,草庐之内。
正在埋头创作的施耐庵偶然抬头望见天幕,不由得惊讶地推了推身旁的老师罗贯中:
“老师,您快看!那努尔哈赤用明军衣甲、旗号、令箭欺诈刘綎的场景,岂不正如您在《三国演义》里所写的,诸葛亮遣人诈称曹仁部曲,骗开荆州城池的桥段吗?看来学生所言不虚,老师您的书,二百多年后不仅我大明百姓爱读,连那关外的女真酋长,也将其奉为兵法宝典了啊!”
他说得略带兴奋,觉得这是老师著作影响力的体现。
然而,罗贯中闻言,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,握着毛笔的手剧烈颤抖起来。
“什…什么?那女真酋长…竟用我书中的计策…来害我大明将士?屠我华夏子弟?”
他猛地站起,看着天幕中“刘綎兵败身死”的字样,又联想到之前“金国”建立的宣告,无边的恐惧和负罪感瞬间将他吞没,“若…若因我这本书,助那蛮夷成了气候,致使华夏再遭靖康之祸般的劫难…我罗贯中…岂不成了千古罪人?!此书…此书留之何用!不如焚之!”
他说着,情绪激动地就要去抓桌案上那厚厚的一叠《三国演义》手稿,想要将其撕碎烧毁。
“老师!不可!”施耐庵急忙拦住他,紧紧抓住他的手臂,“书有何罪?!权谋机变,自古有之,皆载于《孙子兵法》、《史记》、《资治通鉴》之中,岂独老师之书有之?即便没有《三国演义》,那努尔哈赤难道就不懂诈术了吗?他久沐汉化,深读史书兵策,自有其狡诈!老师之书,不过是启其灵思之一端,绝非根源啊!”
罗贯中颓然坐倒,望着天幕,目光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,有恐惧,有自责,也有徒弟劝解后的一丝茫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