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,早包好了。”
“你说……城里人,会不会瞧不起咱这乡下老倌?”
“他敢!我孙子是公安干部!再说了,咱不偷不抢,有啥怕的?”
“……也是。睡吧,明天还得起早。”
陈识听着爷奶二人的对话,心里忍不住有些雀跃。
等二老到了城里,自己必须好好带他们去逛逛,这辈子就去了首都那么两三次,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,东来顺、烤肉祭这些他们可都没有吃过。
到时候一定得带着他们感受一下。
他知道,对于爷爷奶奶来说,这一步迈出去并不容易,但为了儿孙,他们愿意去尝试、去适应。
听着二老的交谈声,陈识渐渐睡下。
翌日。
天还没亮透,奶奶就窸窸窣窣地起床了。
等陈识被灶房的香气和动静唤醒时,奶奶已经烙好了一摞香喷喷的葱花饼,煮了一大锅鸡蛋,说是路上吃。
院子里,被褥、衣服打包成了几个大包袱,奶奶执意要带的几个腌菜坛子用稻草塞得严严实实,生怕路上磕破了。
爷爷那套宝贝木工工具被他自己亲手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,那个装着族谱的蓝布包袱,则由爷爷亲自抱着,寸步不离。
天色大亮时,左邻右舍、本家亲戚又都聚了过来,小小的院子被挤得水泄不通。
告别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,祝福声此起彼伏。
“老祖宗,一路顺风!”
“到了城里给俺们捎信儿!”
“小识叔,常回来看看!”
“……”
奶奶的眼圈又红了,虽然辈分差了许多,但相处了多年,那都是当朋友处的,挨个拉着老姐妹的手,絮絮叨叨地嘱咐着。
爷爷则挺直了腰板,跟老伙计们用力地握手,声音依旧洪亮:“都回吧!地里的活儿别耽误!等我们在城里站住脚,请你们上去喝酒!”
终于,在依依惜别的目光中,驴车缓缓启动了。
爷爷奶奶坐在铺着厚厚褥子的车板上,不断回头张望,直到那座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屋,那些熟悉的面孔,彻底消失在视野的尽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