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
“我说,别小看这群兽人,几百年的统治下来,这种惯性哪里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了的。”
“喏,你看,好戏要开场了……”
没错,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,场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舞台,瀚海领在原本獠关的废墟之上,利用坍塌的城墙和土石,搭建了一个四米多的高台。
苍蓝的天空和青灰的大地之下,台前是无遮无挡的,光秃秃的关前平野,此刻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脑袋;台后是塌陷了半截,中间露出巨大豁口的獠关遗址,关墙上插着一排排瀚海领的红旗。
当格鲁姆被架上了高台时,前排的某些兽人苦工和人族奴隶,忽然发出了几声含糊不清的呜咽和低呼,那声音里混杂着恐惧、敬畏,以及深入骨髓的某种奴性。
然后,第一个兽人苦工跪了下去。
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族,头发花白,背脊因为长年的劳作和鞭打,似乎已经无法挺直。
他跪下时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,看起来居然有些行云流水的味道——双膝几乎同时着地,发出“噗”的一声脆响,似乎连如何跪出最大的声音都练习过许久。
老头上身随即伏低,额头紧紧贴向冰冷的地面,枯瘦的手掌平摊在尘土里,左右对称,到头部的距离也分毫不差。
那是一个在无数个日出日落中,重复了千百遍的动作,早已成了肌肉记忆的一部分。
这一清脆的响声,如同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击,紧接着是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十几个……几十个……
如同潮水漫过滩涂,成片成片的兽人和人族跪伏下去。
这些底层兽人一脸干巴巴的苦相,看上去连獠牙都没什么光泽,他们粗布裹身,骨节粗大的手撑在尘土里,深深的低下头去,枯草般的头发潦草的遮盖着头顶,额头已经紧紧的贴在了地面上。
娴熟的姿势似乎早已融进了骨髓,成了一种与生俱来的条件反射,他们甚至没有思考,只是当兽人督军出现在高处时,脊椎便自行弯折了下去。
还有那些人族奴隶。
他们大多衣衫褴褛,面黄肌瘦。当看到前排黑压压的兽人匍匐下去时,一种源自求生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们,身体比大脑更先做出了反应,于是双腿一软,也接连矮了下去。
无声的浪潮以一种稳定而夸张的速度向后方扩散。
那些挤在后排,伸长着脖子的人,那些矿工、渔民、农夫、降卒,其实并未看清发生了什么,只是看到前面黑压压的人头一片接一片地矮了下去,如同被无形的镰刀齐刷刷割倒的庄稼。于是,他们也跟着跪了下去。
反正天天跪的,跪了总没有错的,谁知道不跪的,会遇到什么可怕的事情!
很快,审判台前那原本人头攒动的庞大场地上,一大片一大片的“塌陷”了下去,只剩下稀稀拉拉一些瀚海领的士兵、来自玄水城的行政官员,还突兀地站立在这片“海洋”之中。
他们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,还有自心底透出的巨大恐慌。
他们本能的看向了领主所在的方向。
而更加惊惶的,是领主身边的随行人员。
负责临时政务工作的阿木,负责现场防务的加仑都已经面无血色,而一直站在领主身边,负责情报和安全工作的夏元晨,更是脸色铁青,双拳紧握,手指已经嵌入了掌心之中。
陈默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,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你看,这就是我为什么在战事这么吃紧的时候,还要搞这次公审的原因。”
“有些事情,打一两场胜仗也解决不了!”
阿木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陈默抬手制止了他。
“他们要跪,就让他们再跪一会儿,有些东西砸碎之前,是该让大家再好好感受一下。”
“元晨,你亲自去主持!抓紧时间,开始吧!”
“是!”
————
高台之上,原本已经形销骨立,状态濒死的格鲁姆,在这场庞大的跪拜仪式中,仿佛突然恢复了过来,那原本黯淡无光的浑浊眼珠里,猛地爆出一丝狂喜与凶戾混杂的光芒!
格鲁姆督军被绳索勒紧的胸膛剧烈起伏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怪响,用力挺直他佝偻的腰背,试图重新找回那睥睨众生的姿态。
这场景,仿佛让他回到了权势的巅峰,唤醒了他血脉中属于征服者和统治者的最后一丝幻觉。
然后,夏元晨跨上了高台。
他看都没看格鲁姆那狂喜的神色,径直走到他侧后方,抬起硬底军靴,对准格鲁姆的腿弯处,用力一踹!
“咣当!”
一声异常清晰、沉闷而响亮的撞击声,通过连接的扩音设备,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!
夏元晨站在跪倒的格鲁姆身边,面向下方黑压压的人群,打开了话筒。
“公审大会现在开始,抬起头来!”
“都看见了吗?你们跪拜的这位兽人督军,高高在上的‘大人物’,现在也跪下了!”
“他跪在了这里!跪在了这片被他和他的同伙蹂躏了无数次的土地上!跪在了所有被他压迫、欺凌和杀戮过的人面前!”
第363章 獠关前的审判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