杰问:“这位道长是...”
“巴桑老爷的朋友,也是商人。”贡却坚赞介绍,“昨日若非道长当机立断,本寺经堂已毁。”
桑杰闻言,面色稍缓:“原来如此。不知道长有何高见?”
赵清真合十道:“高见不敢。只是贫道行走四方,略知‘合则两利,斗则俱伤’之理。眼下朵干局势复杂,外有黑狐为祸,内有...有心人挑拨。两派若能携手,既可自保,也能在陈大人到时争取主动。至于牧场争端,何不清陈大人仲裁?他是朝廷命官,裁决更具权威。”
这番话点醒了桑杰。与其两派争斗让外人得利,不如暂息干戈,借朝廷之力解决问题。
“道长言之有理。”桑杰缓缓点头,“只是,陈大人会公正裁决吗?”
“这就是我们需要做的。”贡却坚赞接过话,“在陈大人到前,两派先达成共识,划定底线。待陈大人到时,我们共同陈情,争取对双方都有利的结果。”
谈判持续了整整一天。双方就牧场边界、信徒归属、法事权益等争议一一商议。赵清真作为调解人,不时提出折中方案。他虽非佛门中人,但道家“阴阳调和”“以柔克刚”的思想,在此刻发挥了意想不到的作用。
傍晚时分,双方终于达成初步协议:搁置争议,共同应对黑狐;待陈继先到后,请求朝廷仲裁;在此期间,任何一方不得以武力解决问题。
协议既成,桑杰率众告辞。临行前,他对赵清道:“道长虽是汉人,却明事理、知进退。他日若有需要,可来萨迦寺找我。”
“多谢堪布。”
送走萨迦派众人,贡却坚赞长舒一口气:“今日多亏道长。若非道长在场,谈判未必能成。”
“喇嘛过誉了。是两派皆有智慧,不愿为人所乘。”赵清真谦道。
“只是,”贡却坚赞话锋一转,“协议虽成,隐患仍在。黑狐不会罢手,他们背后的人更不会。陈大人到来之前,朵干不会太平。”
赵清真点头:“喇嘛有何打算?”
“我需要道长帮我做一件事。”贡却坚赞压低声音,“查清黑狐的真正来历和目的。”
“这...”
“道长是商人,行走各地,消息灵通。且昨日道长助我寺救火,已与黑狐结怨,他们恐怕不会放过道长。”贡却坚赞道,“与其被动,不如主动。查明真相,对道长也有利。”
赵清真苦笑。这话在理,但查探黑狐,无异于虎口拔牙。
“贫道尽力而为。”
当晚,赵清真召集老何和两个向导商议。扎西和格桑对黑狐有所了解,提供了几条线索。
“黑狐的老巢据说在北山的‘狐狸沟’,那里地势险要,易守难攻。”扎西道,“他们大约有百余人,都是悍匪,武器精良。最奇怪的是,他们似乎不缺钱粮,劫来的货往往低价转手,不图财,倒像专门捣乱。”
“我听说,”格桑补充,“黑狐的人里有汉人、藏人,还有蒙古人。他们头领那身黑袍,有人说下面穿的是官兵的靴子。”
官兵?赵清真心头一震。若黑狐与官兵有染,事情就更复杂了。
“道长,咱们真要查黑狐?”老何忧心忡忡,“这太危险了。”
“必须查。”赵清真沉声道,“不弄清黑狐的底细,咱们在朵干的生意做不成,甚至可能走不出朵干。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不能硬来。咱们以商队为掩护,边做生意边打听。”
接下来几日,赵清真的队伍以噶举寺为基地,在附近部落交易货物。他特意多换了些盐、茶、布匹等生活必需品,低价卖给牧民,很快赢得当地人好感。借此机会,他多方打探黑狐的消息。
线索零零碎碎,逐渐拼凑出一幅模糊的图景:黑狐活动已有两年,起初只是小股马贼,后来越做越大。他们不劫穷人,专抢商队和富户,劫来的货物往往通过秘密渠道销往青海甚至西域。更奇怪的是,他们似乎与某些部落头人有联系,官兵几次围剿都扑空。
这日,赵清真到一个叫“多玛”的部落交易。部落头人叫罗布,是个豪爽的藏族汉子,曾受过贡却坚赞的恩惠,对赵清真很热情。
酒酣耳热之际,罗布压低声音:“道长,听说你在打听黑狐的事?”
赵清真心中一动:“头人知道些什么?”
“我知道的不多,但有个线索。”罗布凑近,“我有个外甥,在黑狐里待过三个月,后来逃出来了。他说,黑狐的头领虽然蒙面,但说一口流利的安多藏语,还懂汉语和蒙古语。而且,他右手缺了半根小指。”
缺指?赵清真记下这个特征。
“还有,”罗布声音更低,“黑狐抢来的货,有一部分会运到北边一个废弃的烽火台,那里有人接应。接应的人,穿的是...官兵的皮甲。”
果然与官兵有关。赵清真心头沉重:“可知是哪个卫所的官兵?”
“看不出来,甲胄上的标志都被磨掉了。”罗布摇头,“道长,我劝你别再查了。这事水太深,弄不好要掉脑袋。”
赵清真谢过罗布,但心中已有决定。他要去那个烽火台看看。
回到噶举寺,赵清真将计划告诉贡却坚赞。老喇嘛沉思良久:“道长执意要去,我也不拦。只是务必小心。我会派扎西和格桑随行,他们对那一带熟悉。”
“多谢喇嘛。”
三日后,赵清真带着老何、扎西、格桑和五个精干脚夫,扮作贩盐的商队,向北山进发。货物中暗藏兵刃,赵清真腰间的剑也换成了更利于劈砍的厚背刀。
狐狸沟位于北山深处,两侧峭壁如削,沟内怪石嶙峋,确实易守难攻。赵清真不敢深入,只在沟口观察。只见沟内隐约有炊烟升起,确有匪巢。
他们绕过狐狸沟,继续向北。半日后,抵达罗布所说的烽火台。
这是前朝修建的边防设施,如今已废弃,只剩残垣断壁。但仔细观察,可见有人活动的痕迹:熄灭不久的篝火、散落的马粪、甚至几个新鲜的脚印。
赵清真示意众人隐蔽,自己悄悄靠近。烽火台内空无一人,但墙角堆着些麻袋,他上前查看,里面竟是茶叶——正是他在金沙江损失的那批川茶!
“果然是他们。”赵清真心中一凛。
正要退出,忽听外面传来马蹄声。他急忙躲到断墙后。从缝隙望去,只见一队人马来到烽火台前,约十余人,为首的是个黑袍人——正是黑狐。
黑狐下马,摘下蒙面黑巾。赵清真屏住呼吸,看清了他的脸:四十余岁,面庞瘦削,右颊有道疤,最显眼的是右手——缺了半根小指。
“货清点好了吗?”黑狐问,声音沙哑。
一个手下回答:“清点好了,五百斤茶叶,两百匹布,还有一些药材。接货的人什么时候来?”
“今晚。”黑狐道,“记住,这次交易要绝对保密。陈继先已经到朵干了,风声紧。”
“头儿,咱们为什么要帮那位大人做这些事?抢来的货大半都给了他,咱们只拿小头...”
“闭嘴!”黑狐厉声喝止,“那位大人的事,也是你能问的?做好你的事,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那手下不敢再言。黑狐环视四周,忽然目光投向赵清真藏身的断墙。
赵清真心跳如鼓,握紧刀柄。
黑狐缓缓走来,距离越来越近。五丈、三丈、一丈...
就在此时,远处传来一声鸟鸣——是老何发出的信号,表示有情况。
黑狐停步,侧耳倾听。片刻,他转身:“有埋伏,撤!”
众人翻身上马,疾驰而去。赵清真松口气,却见
第二百零三章 烽火朵干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