娘低头沉默:“怎么,你不敢赌这一局吗?还是你觉得这一局我必输?”
    棋盘局势陡然微妙起来。
    晚娘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女儿的调虎离山之计,但为时已晚。
    黑子如龙抬头,原本被围困的局势竟呈现突围之势。
    "好一招声东击西。"晚娘叹道,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赞许。
    她略作沉思,忽然拈起一颗白子,在指间转了一圈,云袖缓缓垂落,露出晚娘被咬出牙印的唇:"你若真赢了,我保证跟你说实话,但你若是输了呢?"
    她拾起一颗沾了茶渍的白子,月光突然漫过窗棂,照亮她眼角将坠未坠的水光。
    两人目光在烛光中相接,晚娘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:"你若是输了,可不可以,以后在私下里叫我娘亲?"
    棋室陡然沉寂,宁清洛瞪大眼睛,看见晚娘发间一支累丝金凤簪正微微颤动。
    那是她及笄那年,晚娘熬了三个通宵从旧物里翻出来重制的,说是外祖母留下的嫁妆,本是要给她的其中一样及笄礼物。
    晚娘昨夜说是要送给她的,她没有要。
    因为她及笄的时候人在女德司遭罪,根本没有及笄礼。
    晚娘说要给她补办一场,到时候送给她新的礼物。
    "嗒"
    棋子落入棋篓的声响惊醒了凝滞的时光。
    也想起了,都说,婴儿的啼哭,金剪刀截断脐带的声响,是一个母亲刚刚经历完生死的时候。
    晚娘生她的时候,是怎样的情景?
    就像她之前对宁夫人的态度,总归是自己的母亲。
    而晚娘是她的生母啊……
    “好,我答应你,一言为定。”宁清洛手中的黑子"啪嗒"落在棋盘上。
    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窗纸上,像皮影戏里相依的剪影。
    烛花爆了第三次时,宁清洛的指尖已经悬在棋盘上方半刻钟。
    晚娘端坐如佛龛中的观音像,发间银簪纹丝不动。
    棋室角落的青铜漏刻发出细微的"嗒"声,一滴水珠坠入承露盘中,惊得案头檀香忽然打了个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