些人,瞻前顾后,患得患失。”
刘清明恭敬地回答:“您不是患得患失,您是考虑得更周全,因为您身上担的担子,比我们重得多。”
“是啊。”戴春林感叹了一句,“组织的托付,人民的期望,不容我们有一丝一毫的懈怠。跟这帮人打交道,一不小心,就会被他们牵着鼻子走。”
“对。”刘清明顺着他的话说道,“所以,我们这次不能算一无所获。至少,我们亲耳听到了他们的态度,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傲慢。这样,我们就可以彻底放弃幻想了。”
戴春林身体微微一震。
放弃幻想。
这四个字,说来简单,但分量极重。
“一点余地,都没有了吗?”他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。
“会不会改变,我不知道。”刘清明说得很肯定,“但我相信,只要我们的体制不发生根本性的变化,只要我们坚持走自己的路,那结果就一定是一样的。”
“西方永远不会放弃对我们的渗透和瓦解。他们让我们加入WTO,不是出于什么好心,而是想通过经济手段来控制我们,是看中了我们这个巨大的市场,可以为他们转嫁经济危机带来的负面影响。”
“他们把大量的低端制造业转移到我国,自己享受着品牌和技术带来的高额利润。这对我们来说,有好处,但并不全是好处。”
戴春林静静地听着,他发现,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判断,竟然和部里一些资深专家经过大量研究后得出的结论,不谋而合。
“有这个认识,很了不起。尤其是在你这个年纪。”戴春林赞许道。
“有些事情,只要跳出局部,从全局去看,想通了就会明白。”刘清明继续说道,“他们以为自己占尽了便宜,殊不知,却在亲手葬送自己的未来。”
戴春林来了兴趣:“说说你的看法。”
“美国,已经有了这个迹象。当年,他们为了降低成本,把钢铁、纺织、家电这些工业,大规模地转移到日本、韩国,还有东南亚,自己只保留金融和高端制造业。他们以为这是优化配置。”
“殊不知,工业是一棵完整的大树。你不能只要树冠上的果实和树叶,却把树干和树根都刨掉。没有了根,树叶还能繁茂多久呢?”
“再说说欧洲,特别是像德国这样的传统制造业大国。我有一个判断,将来,他们可能会倒得比美国人更彻底。”
这个论断,让戴春林都感到了惊诧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们的工会太强大,他们的福利制度太完善。当工厂消失,工人失业,他们的领导人会怎么做?”
刘清明自问自答。
“他们会认为,这是进步,是好事。他们会自豪地宣布,我们的人民从此可以不用辛苦上班了,每天喝喝啤酒,看看足球,就能过上天堂般的日子。”
“他们会把这种高福利,当成制度优越性的体现。”
戴春林听得有些入神,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未来。
“我们……真的能看到那么一天吗?”他喃喃自语。
刘清明笃定地点头。
“我相信,这一天,不会太久。”
……
五月一日,国际劳动节。
当国内大多数人还沉浸在假期的喜悦中时,一架飞往京城的航班,从维也纳国际机场准时起飞。
赴欧进行首轮对话的代表团,在经历了长达十九天的紧张工作后,踏上了归程。
就在同一天,京城传来消息。
经过全市人民一个多月的艰苦努力,疫情已经得到极大缓解,防控工作取得了决定性的阶段性成果。
飞机穿过云层,迎着东方的晨曦。
刘清明靠在舷窗边,看着下方渐渐远去的大陆,心中一片平静。
欧洲之行,结束了。
又回到了熟悉的工作环境。
还有自己的爱人。
还有家。
这一刻,他归心似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