术变成现实的载体。”
“阿斯麦有载体,但缺钱。”
“所以你们的谈判才会陷入僵局。”
王坚没有说话,这些都是事实。
刘清明接着说。
“我们没你们那么先进的技术,也没有阿斯麦那样的工业基础。”
“但是,我们有钱。”
他说得轻描淡写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。
“如果我们……一起干呢?”
王坚的脑子嗡的一声。
一起干?
什么意思?
“你们想……入股阿斯麦公司?”
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,从王坚的脑海里冒了出来。
刘清明赞许地看了他一眼。
“王坚先生,你应该知道,最近几年,华夏的企业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出国门,在全球范围内进行收购和并购。”
“光是在德国,据我所知,就有好几项并购谈判正在进行中。”
“阿斯麦公司,又不是什么敏感的军工企业,它只是一家民用科技设备公司。它的股权是公开的,它的经营遇到了困难。”
“为什么,我们不能购买它的股份,成为它的股东呢?”
王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。
对方没有说错。
从法理上,从商业规则上,这一切都完全可行。
如果……
如果华夏资本真的入股了阿斯麦公司,成为了阿斯麦的股东之一。
那么,积架公司和拥有了华夏资本的阿斯麦合作,与直接和华夏合作,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?
美国人能阻止吗?
或许能,但那将是对他们自己所标榜的自由市场经济规则的公然践踏。
王坚呆呆地站在那里,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官员。
他感觉自己之前和董事长在电话里构思的那个“敲山震虎”的计策,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戏。
他们想挖一个坑。
结果对方直接扛着一座山,准备把整个池塘都给填了。
……
酒会大厅的另一端。
水晶灯的光芒下,气氛热烈而融洽。
这里是整个酒会的中心,聚集着蔡司、阿斯麦以及其他几家德国顶级工业公司的商业精英。
当卡尔端着酒杯,信步走近最核心的那几个人时,大部分人都主动向他举杯致意。
“嗨,卡尔。”
“晚上好,卡尔。”
卡尔微笑着一一回应,他的姿态优雅而自信,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。
酒会真正的主人,德国蔡司公司半导体事业部的负责人,海因茨·林顿,一个头发微秃的德国中年人,热情地给了卡尔一个拥抱。
“卡尔!我的朋友,你可不常来耶拿这个小地方。”
卡尔任由他拍着自己的后背,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笑容。
“那是因为,以前这里没有值得我来的东西。”
林顿放开他,哈哈大笑。
“那现在呢?现在有了?”
“是的。”卡尔晃了晃杯里的红酒,“现在有了。”
林顿好奇地问:“你的时间可是按分钟计费的。我很好奇,是哪家财大气粗的公司雇佣了你,让你屈尊跑到我们这个乡下来?”
“无所谓是哪家公司。”卡尔说,“只要钱给够,你也可以雇佣我。”
“卡尔,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。”林顿笑骂道。
卡尔挑了挑眉。
“一个能为你带来巨大财富的混蛋。”
林顿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知道,卡尔从不说废话。
当他开始谈论财富的时候,就意味着生意来了。
“卡尔,你想说什么?”林顿的表情严肃了起来。
卡尔抿了一口酒,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和人交谈的阿斯麦CEO,布林克。
“阿斯麦公司,只是你们蔡司的一个普通用户,对吗?”
林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随即收回视线。
“不,是很重要的老客户。”他纠正道。
“重要到可以无视利润,只讲传统友谊?”卡尔的问话很尖锐。
林顿的笑容有些勉强。
“当然,利润也很重要。”
“商业行为只有一个根本准则,那就是利润。”卡尔的声音不大,却清晰地传到林顿耳朵里,“谁能提供更高的利润,谁就是更重要的客户。如果你无视这个准则,蔡司早就倒闭了,你也会被董事会立刻开除。”
他停顿了一下,补充道。
“林顿,我要提醒你,席卷欧洲的金融危机并没有完全过去,它的影响还在。蔡司公司,也不是什么永不沉没的航空母舰。”
林顿的脸色有些难看。
“所以我们才一直在开拓新的技术领域,比如和积架的合作。”
“在传统光学领域,亚洲的一些公司正在咄咄逼人地抢占市场。”卡尔不紧不慢地说,“他们的产品更便宜。”
“但我们的产品更优秀!”林顿强调道。
“那就要看,他们的产品到底有多便宜,以及你的产品,是不是真的比他们优秀那么多。”
林顿终于有些不耐烦了。
“卡尔,你到底想说什么?别再绕圈子了。”
卡尔放下酒杯。
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。”
“尼康和佳能的人,最近一直在柏林和布鲁塞尔游说,我不相信你没有得到一点消息。”
林顿的瞳孔收缩了一下。
“我知道。他们想阻止我们与其他公司的技术合作,尤其是光刻机镜头。”
“是阻止你们和积架公司合作。”卡尔纠正他,“他们更希望你们和一家华夏的公司合作,林顿,我说的是对面那个,可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华夏。”
卡尔微微一笑。
“别忘了,我们的总理先生,在公开场合,只承认一个华夏。”
林顿的呼吸一滞。
他压低了声音:“你在用政治威胁我?”
“不。”卡尔摇了摇手指,“这是商业技巧。这个世界上,没有人没有软肋,关键只在于,那根软肋能不能藏得住,或者说,值不值得为了它放弃巨大的利益。”
林顿沉默了。
他无法反驳。
“我看好积架的技术。”他最后说。
“但阿斯麦公司的资金并不雄厚。”卡尔一针见血,“我猜,你的老板,蔡司的董事会,已经拒绝了为阿斯麦的新项目进行大规模注资,对吗?”
林顿没有回答,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“是他们的美国股东有些犹豫。”林顿辩解道,“但我相信,他们最终会做出正确的选择。”
“美国人?”卡尔的嘴角撇了撇,“美国人不应该成为我们德国公司在欧洲做生意时的首要考量。”
这句话,让林顿顿时语塞。
他张了张嘴,最后只能小声说:“卡尔,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我们的老朋友。”
“这只是一次很平常的商业谈判,林顿。”卡尔的声音冷了下来,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里面掺杂那么多不应该有的,廉价的私人情感呢?”
林顿终于忍不住了。
“你究竟在为谁工作?”
卡尔举起酒杯,对着灯光欣赏着酒液的颜色。
他缓缓吐出一个词。
“欧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