芯片一样的高精尖产品,而且需求量巨大。
至于试验堆点火成功以后,他们势必要大量建造正式的聚变堆,那时候所需的大量材料……
对此他们就只有呵呵了,那时候就不是谁拿着材料卡他们脖子了,而是他们握着能源的未来,让别人看他们的脸色了。
而相比于洛珞的惊讶,其他人才是真的震动不已,甚至有些担心,退出ITER这意味着什么,指控中心内核心团队的每个人都无比清楚。
“彻底?”
洛珞的声音依旧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,只有眉头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。
“对,彻底退出。”
张云超接过了话头,这种事虽然不用大肆宣传,但也没有什么保密的必要,尤其是在场的都是项目的骨干人员。
毕竟国际新闻很快就会出来,全世界都会知道。
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决绝后的疲惫和锐利并存的味道:
“美俄在ITER会议上公开发难,拿黄泽岛的‘不寻常动静’做文章,试图扣帽子、压我们共享技术核心,交涉无果,底线被触碰,上面……没有犹豫。”
梁敬仁局长点点头,目光重新聚焦在洛珞身上,那目光复杂无比,包含着对国家能源未来的忧虑,对眼前这位年轻总师的重托,还有一种沉重的、难以言说的背水一战的决心。
“洛总”
梁敬仁郑重的称呼道:
“退出,是为了赢得更大的生存和发展空间,但也把我们逼到了悬崖边上,没有国际合作的幌子了,所有目光从今天起,只对准‘夸父工程’,只对准‘盘古堆’,它千万不能失败!”
他的语气加重,每一个字都像沉甸甸的铅块落在洛珞的心头:
“一旦失败,不仅仅是项目本身几十亿、几百亿投资的泡影,还有过去几年千千万万科研人员的心血付诸东流,以及我们的尊严。”
“国际上会说,‘看,他们果然不行’,‘不自量力是必然的结果’,这会成为别人笑柄,成为国际能源谈判桌上我们永久的软肋!”
“这关系到不只是科学,更是国家的脸面、民族的信心和未来几十年的能源自主根基,我们,包括你在内,没有任何退路了。”
指控中心里落针可闻。
窗外的工程灯光映在洛珞平静却深邃的眼眸里,他的目光扫过面前两位肩负重任的官员,再环视了一圈这个凝聚着无数智慧与汗水的指控中心,最后定格在显示屏上还在缓缓旋转的“盘古堆”三维模型上。
“ITER……本来就没有提供给我们所需的关键技术壁垒突破。”
洛珞的声音异常平静,没有激动,没有惶恐,带着一种近乎纯粹理性的冷静:
“它的存在与否,对我们最终点燃盘古堆没有任何影响。”
他顿了顿,看向梁敬仁和张云超:
“我知道你们压力有多大,但压力,从立项之初就存在,现在无非是推掉了舞台之外的那层幕布,聚变点火这条路,依赖不了外人,能依靠的,只有我们自己的模型,自己的计算,还有——”
洛珞伸手指了指窗外灯火通明的工地,那里,巨大的环形结构在吊臂下若隐若现:
“——这些砖块、钢筋、电缆、还有无数工人和技术员打磨出来的禺谷,退出ITER,意味着我们节省了冗长的扯皮时间,更专注也更纯粹了。”
“盘古堆点火成功的可能性,不会因此而降低半分,不……应该说无论是否退出,它都一定会成功。”
洛珞反倒宽慰起了两人来,事实上也确实如此,对于盘古堆能够点火成功的,最有信心的应该就是他本人了。
其他人的话,领导和张云超肯定是相信他的,否则也不会果断的做出决定。
至于这位梁局长……可能确实心里没底吧,因此才会在这种时候,还专门拉着张书记一同跑过来,就为了听他怎么说。
可见其内心是有些担忧的。
因此最后一句话他说的十分肯定。
梁敬仁局长深深地看了洛珞一眼,洛珞的想法完全正确,他确实对洛珞远没有张云超那么了解,对这个聚变堆能否成功也缺乏足够的信心。
但此刻,听着年轻人话语中那股沉稳如山的自信,像一道无形的力量,稍稍缓解了他心中的那份焦灼。
张云超也点了点头,在一旁嘱咐道:
“你心里有底就好,但务必谨记,从现在起,我们输不起任何一个环节,任何一点闪失,都可能被无限放大。”
他当然清楚洛珞的能力,他既然说没问题,那就毋庸置疑。
但这件事太重大了,谁也没法保证百分百的成功,在点火之前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,因此他也没有拦着这位老朋友。
如果来见一面洛珞能让他心安的话,那就见好了。
现在看来,效果应该确实不错。
“明白。”
洛珞简短回应,依旧是那副自信十足的样子。
他的语气笃定,没有豪言壮语,却比任何口号都更有力量。
两位领导交换了一个眼神,梁敬仁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缓和。
他们此行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而来,此刻,在这个海岛上,在这个年轻总工程师身上,至少看到了一种足以支撑这份重担的镇定和锋芒。
“有什么困难,或者特殊需求,随时直接找我,或者找张书记。”
梁敬仁最后叮嘱道:
“夸父工程的优先级……是绝对的。”
又交代了几句安全保密和物资保障的问题,张云超和梁敬仁才匆匆离去,他们的座驾很快便消失在通往基地外唯一道路的暮色中。
指控中心重新恢复了工作节奏的嗡鸣。
洛珞坐回自己的主控位,重新打开了潮汐力修正参数的文件。
只有他自己清楚,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退路可言,聚变堆点火必须成功。
至于退出ITER,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是孤注一掷,但在他看来,最多是往牌桌上多放上一些筹码。
结果无非就是赢很多,以及……赢得更多的区别。
虽然即便他们不退出,那几方也别想指着那张废纸一样的协议书,逼迫他们把技术交出来,但好在还维持着起码的体面,总归是可以谈谈条件的。
但现在好了,彻底撕破脸把他们逼出来委员会。
也不知道,当盘古堆点火成功的那天,ITER的几个成员国会作何感想,是不是会后悔这个鲁莽的决定呢。
不过他可不会有一点同理心,恰恰相反,这是他十分喜闻乐见的事,有趣的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