洒,落在县衙的石板上,积起薄薄一层白霜。
庭院中央,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上,曹庆的尸身静静躺着。
他身着一件破棉袄,布料单薄得几乎遮不住精瘦的躯干,积雪在衣褶间凝结,与领口、袖口渗出的暗紫色血迹冻在一起,形成斑驳的冰渍。
尸身蜷缩着,四肢不自然地扭曲,外露的皮肤布满青紫瘀伤,嘴角仍凝着未化的血痂。
木板旁,褚仵作早已在此等候。
腰间系着褐色布带,手里拎着一只工具箱。
见一行人走过来,褚仵作连忙上前两步,躬身抱拳行礼,声音沉稳:“见过诸位大人!”
陈宴抬手摆了摆,目光落在尸身上,眉峰微沉:“褚仵作不必多礼。”
随即,伸手指向木板,“快快开始吧,仔细查验伤痕、死因,切勿遗漏任何细节!”
“遵命!”
褚仵作应了一声后,当即拎起工具箱快步上前,蹲身于木板旁。
先取出一块粗布铺在膝头,指尖掀开曹庆那布满冰渍的破棉袄,动作轻缓却利落。
先用木尺丈量尸身各处瘀伤大小,以炭笔在纸上一一标注。
再捏起银针,依次探入尸身口鼻、指甲缝与伤口处,屏息感受针身触感,随即在验尸格目上快速划记。
一炷香的功夫转瞬即逝,庭院中雪沫仍在飘飞。
褚仵作起身时拍了拍膝上积雪,将勘验器具收入工具箱,快步走到陈宴面前躬身行礼。
陈宴见状,当即询问道:“如何?死者致命伤是什么?”
褚仵作眉头微皱,声音沉稳且条理分明:“大人,因昨夜积雪寒冻,尸身腐化暂缓,伤痕保留极为完整。”
他抬眼看向众人,语气笃定,“死者颅骨左侧有明显凹陷,深约三分,边缘呈不规则弧形.....”
“胸腔肋骨断裂三根,断口锋利,系外力重击所致;周身皮下淤血遍布,皆为紫黑瘀斑,部分瘀斑呈条形,宽约一寸,长短不一.....”
“据此推断,凶器应为坚硬棍棒类器物,且夹杂拳脚殴打痕迹。”
顿了顿,特意加重语气:“尤为关键的是,死者口鼻无冰雪堵塞,其中亦无冻伤及结冰迹象,体内气血瘀滞皆因外伤所致,与严寒冻毙症状截然不同!”
“死者绝非冻死,而是遭棍棒反复殴打,伤及颅骨与脏腑而亡!”
陈宴眸色沉凝,目光紧锁褚仵作,问道:“死亡时间可验明?”
褚仵作躬身应道:“回大人,尸身冻僵虽影响时辰判断,但观尸斑沉降位置、尸僵僵硬程度,再结合积雪覆盖厚度推算,死者遇害时间应在今日子时到丑时之间.....”
“嗯。”
陈宴应了一声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狐裘领口,目光落在庭院中的尸身上,眸底深不见底,似在思索着什么。
就在这时,褚仵作迟疑着上前半步,脸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犹豫,双手抱拳躬身道:“大人,小的查验尸身时,还另有一个发现,只是.......”
“不知当讲不当讲!”
陈宴猛地回过神,眉峰一挑,沉声道:“讲!”
褚仵作深吸一口气,瞥了眼尸身,压低声音沉声禀报:“死者疑似摸金校尉....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