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帐篷晚上漏风,白天又吵,娃都睡不好。东西……也就勉强够吃吧。”
【眉头蹙起,跟随着语言表述变化,是真实的反应。】
“唉……领导。”灾民对于不知道身份的人一般统一这么称呼,“我也知道你们忙……大家都感谢你们救命,但是……唉。”
她唉声叹气起来。
“你刚刚说白天吵,是因为——那边吗?”南祝仁顺势把话题引向刚刚的祭祀,“我看刚刚那边很热闹,最近我也确实听人有反映这种情况——这是在干什么?”
见到南祝仁做出一副准备干实事的模样——当然南祝仁也确实是在干实事——年轻母亲立刻端了端精神。
她瞥一眼那边还未完全散去的人群,压低了些声音:“还能干啥,拜龙王爷呗——陈阿伯带头,说要求龙王爷消消气,别再降灾了。”
【视线快速扫过我的脸,想观察我的反应?】
【肩膀向内的收缩——是谨慎,不安,甚至是对这个话题心怀畏惧的。】
“龙王爷——大家都挺信这个?”南祝仁继续用闲聊的口吻。
“这个……怎么说呢……唉,出了这么大事,大家心里都没底……”年轻母亲语气复杂,“老一辈子都信这个。像我们岁数少点的,说不好……但看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,什么身上长鳞片啦,被龙绦子勒脖子啦……听着也怪瘆人的。”
说着,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。
【瞳孔有瞬间的轻微放大。】
【是恐惧……是对所述症状感到真实的恐惧,这是已经受到了群体暗示的影响。】
“听起来是挺吓人的。”南祝仁表示理解,然后自然地将话题拉回现实关切。
光是收集信息也不行,南祝仁习惯性地进行了一下心理疏导,强化这位母亲的现实锚点:“大姐您自己呢?除了孩子闹,您自己这几天感觉怎么样?睡得好吗?心里慌不慌?”
这一问,似乎触动了年轻的心事。她眼圈微微发红:“咋能不慌?家里房子塌了,地里的庄稼也全毁了,以后这日子可咋过啊……晚上一闭眼就是发大水那天的样子,根本睡不踏实。”
【眼神失去焦点,看向虚空——是回忆,而且是[侵入式回忆]。】
【声音也很抖……】
南祝仁认真地听着,适时点头,给予情感上的支持:“是啊,那场水太大了,大家都不容易,心里害怕、担心以后,都是正常的。重要的是先顾好眼前,把孩子照顾好,自己身体也别垮了。”
他轻声道:“要是晚上睡不好,或者心里堵得慌,可以试着找像我们这样的人,或者像李护士这样的医护人员说说话,别一个人憋着。”
南祝仁没有急着试图去纠正她对“龙王”的看法,而是专注于共情她的现实焦虑,并提供实际的支持渠道。
对于这位母亲,她核心问题在于现实的创伤后应激和生存焦虑,她对“龙王”症状的恐惧,更多是源于环境暗示和自身不安全感。
强化她的现实支持系统,会有助于抵御癔症的侵袭。
李玲玲在一旁早就已经检查完了孩子的状况,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南祝仁的安慰。
离开这位年轻母亲,南祝仁的下一个目标,是那个抓挠手臂的瘦高男人。
这回他选择了一个更间接的方式。
他看到男人独自走到一边,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,发现里面已经空了,烦躁地捏扁了盒子。
烟草这种东西,显然不是在救灾物资里面的。现在安置点的香烟,基本都是受灾群众在逃生的时候自带的——还不是特意带的,而是烟民日常随手揣兜里的。
南祝仁想了想,突然转向一个方向——
“哎,两位老师……对对,就是你们两位——”
……
不远处,黑圈老师和自己的同门齐齐一愣。
他们发现,南祝仁的眼睛正看着他们——甚至对视上了!
“啊?我们?”黑圈老师指了指自己。
他们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