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人越聊越投机,王敬之原本还有些忐忑——毕竟上海这地方底子太薄,怕辜负了胖殿下的信任。
可听卓敬一分析,心里的底气足了不少:江南的丝绸、茶叶就近能运过来,福建的木材、广东的甘蔗顺着海路就能到,这些原料在上海加工成更值钱的绸缎、茶砖、白糖、琉璃器,再卖到海外,这中间的利润想都不敢想。
“卓大人,”王敬之忽然想起一事,“百姓们都在传,说上海将来能赶上苏州、杭州?”
卓敬笑了:“用不了十年,说不定能超过。”
他指着窗外正在施工的码头,“你看那些运石料的船,都是从长江上游来的;那些扛木料的民工,有从安徽来的,有从浙江来的。人往高处走,钱往热处流,只要咱们把路铺好,还怕引不来人?”
王敬之看着卓敬胸有成竹的样子,再想想天津的繁华,忽然觉得手里的账本都变得沉甸甸的。
他站起身,对着北方拱了拱手——胖殿下把卓敬这尊“财神”请过来,显然是铁了心要让上海变个模样。
自己能赶上这桩好事,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。
傍晚时分,朱高炽和朱雄英再次来到滩涂。
夕阳下,数百名民工正在夯土筑路,夯歌此起彼伏;远处的造船厂已经立起了脚手架,工匠们正忙着拼接木料;码头的桩基打了一半,露出水面的部分像一排坚实的牙齿。
“你看,”朱高炽指着眼前的景象,“天津是靠东海贸易起来的,上海靠的是江南的物产和大海的便利。这两个地方,就像大明的两只脚,一只踩着陆地,一只踩着海洋,往前迈才能走得稳。”
朱雄英望着那些忙碌的身影,忽然道:“等我从海军学院毕业,就来这儿看看。说不定那时候,咱们的水师已经能开到吕宋了。”
“会的。”朱高炽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等码头建好了,第一艘船就让你去试航。”
海风带着泥土的腥气吹来,混着工匠们的号子声,格外有生气。
王敬之站在县衙门口,看着滩涂上渐渐亮起的火把,忽然觉得那些曾经让他头疼的盐碱地,正在一点点变成金疙瘩。
而这一切,都始于那位胖殿下一句“买地”——现在看来,不是疯了,是真有远见。
上海的夜,不再只有海浪声,还多了锤击声、号子声,还有无数人心里悄悄燃起的、对未来的盼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