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滇西的雨总带着股铁锈味,混杂着腐叶与潮湿泥土的气息,将整个边境小山村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。阿爸蹲在灶台前,用竹烟杆敲着鞋底的泥块,火星子溅在青砖地上,瞬间便被从木窗缝钻进来的潮气扑灭。
“那片坡又塌了。” 阿爸的声音裹着烟袋锅里的硫磺味,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,“日本人留下的那堵墙,压了半亩茶园。”
我正用铜火箸拨着炭火,闻言猛地抬头,火星子溅在手腕上,留下个针尖大的燎痕。去年清明,我在那片坡地见过那堵墙,青灰色的砖缝里嵌着深绿色的苔藓,墙根处丛生的蕨类植物掩盖着几个模糊的日文刻字。村里的老人都说,那是昭和年间日本人建的药厂遗址,大炼钢铁时被拆得只剩断壁残垣。
“明天我去看看。” 我把火箸插进火塘,木炭发出细碎的爆裂声,“顺便把阿爷的药锄找回来,上次他说落在茶园边上了。”
阿爸没应声,只是将烟锅在灶沿上磕了磕,暗褐色的烟丝末簌簌落在积灰的地面上。窗外的雨突然变急,打在铁皮屋顶上,噼啪作响,像是有人在用无数根细针同时穿刺。
次日清晨,雾气尚未散尽,我便背着竹篓上了山。露水打湿了裤脚,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往上爬。茶园边缘的泥坡果然塌了一大片,褐色的泥浆裹挟着断裂的茶树枝,在坡底积成个浑浊的水洼。那堵断墙塌了大半,露出的截面里嵌着些奇怪的东西 —— 不是砖块,而是类似玻璃管的透明碎片,在晨光里泛着冷硬的光泽。
我蹲下身,用树枝拨开碎砖,发现这些玻璃管是成排嵌在墙体里的,管壁上还残留着暗黄色的结晶。就在这时,竹篓里的铜铃突然叮铃作响,那是阿爷生前挂在药锄柄上的铃铛,说是能驱蛇虫。
铃声未落,我便听见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。转身时,正撞见个穿卡其色冲锋衣的***在雾里,背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,手里拿着台黑色相机。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,镜片后的眼睛正盯着我手里的玻璃碎片。
“你好。” 男人的普通话带着点生硬的口音,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请问这里是龙塘村吗?”
我握紧了手里的树枝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。边境线上的陌生人总是让人心生警惕,尤其是在这片埋着太多秘密的山坳里。阿爷在世时总说,雾大的时候,不要和口音奇怪的人说话,那些消失在密林里的勘探队员,就是被山雾里的回声勾走的。
“你是谁?” 我的声音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,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,看见他身后的雾里隐约有个白色的影子,像是件挂在枝头的衬衫。
男人推了推眼镜,镜片上的雾气散去,露出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。“我叫松本健一,从东京来的。” 他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个蓝色封皮的本子,递过来,“是做历史研究的,想来看看这里的旧药厂遗址。”
我没接他的证件,只是盯着他手指上的戒指 —— 那是枚银戒,上面刻着朵奇怪的花,花瓣像是由蛇信子缠绕而成。这种图案我在阿爷的旧医书里见过,是昭和年间日本 731 部队的秘密标识。
“村里不让外人进。” 我站起身,将玻璃碎片踢回断墙下,“你从哪来,回哪去。”
松本健一却像是没听见我的话,径直走到断墙前,蹲下身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抚摸那些玻璃管。他的动作很轻,像是在触碰某种易碎的珍宝,背包里露出半截金属探测仪的天线,闪着冷硬的银光。
“这些是石英冷凝管。” 他忽然开口,声音里带着种近乎痴迷的颤抖,“昭和十四年的产品,用来做蒸馏装置的。”
我后退半步,踩在块松动的石头上,脚下传来细微的滚动声。这时,雾里的那个白影子动了,原来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,手里提着个银色的金属箱,正弯腰在泥地里捡着什么。她的头发梳成一丝不苟的发髻,露出光洁的额头,侧脸的轮廓在雾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“那是我的助手,小林医生。” 松本健一顺着我的目光看去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一件物品,“她是药理学家。”
小林医生站起身,手里捏着片沾满泥浆的滤纸,上面不知托着什么东西,正对着晨光仔细观察。她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深褐色的污渍,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“发现了青霉素结晶。” 她的中文异常标准,只是尾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上扬,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,“纯度很高,保存得比想象中好。”
我的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。阿爷临终前说过,当年日本人在这里不仅种鸦片,还偷偷炼一种 “白药”,凡是参与制药的村民,最后都得了怪病,皮肤像树皮一样开裂,舌头变得又肿又硬,连话都说不清。
“你们到底想干什么?” 我握紧了竹篓的背带,铜铃再次响起,这次的声音却带着种不祥的急促,“这里不欢迎你们。”
松本健一突然从背包里掏出张泛黄的照片,递到我面前。照片上是群穿着军装的日本人,站在栋西式建筑前,建筑门口挂着块木牌,上面的日文我认得几个 ——“龙塘研究所”。而照片右侧,站着个穿和
第八十一章废弃药厂日本飘(一)-->>(第1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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