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年的万年县衙来说,根本就不叫事,故此当时的万年县衙是否按照规矩书写卷宗,下官也不敢确认,需回去找一找才能知晓。”
    刘树义点头,道:“那就有劳顾县尉,为本官跑一趟。”
    顾闻一直在寻找能够弥补之前过错的机会,此刻闻言,二话不说,直接道:“刘郎中放心,只要他们写了卷宗,下官就一定会将卷宗找到。”
    说完,他没有任何耽搁,转身就走。
    看着顾闻离去的背影,李新春忍不住道:“刘郎中难道怀疑……杨大夫被害一案,与当年的富商一家诡异出事有关?”
    丁奉也好奇的看向刘树义。
    刘树义扫视着眼前破败的院落,道:“凶手能够行凶的地方有很多,为何要选择安善坊?又为何要选择这座宅院分尸?”
    “还有凶手抛尸的地点,皆在这座宅子附近,每一个抛尸点距离这座宅子的距离,细想一下,也都几乎一致。”
    “哪怕是那座代替五行之金的铁匠铺,与这座宅子的距离,和宅子与其他抛尸地的距离也一模一样。”
    “这是否能说明,凶手对这里十分熟悉,清楚这里的一切?”
    “若是如此,那便表明,凶手选择这里行凶,可能不是偶然,不是因为他恰巧找到了这里,而是他因某种原因,主动选择的这里。”
    “那么纵观这座宅子的特殊性,也就是十年前的一家四口的诡异遭遇,可能存在秘密。”
    刘树义的分析有理有据,此刻话音落下,饶是最会挑刺的御史丁奉,此刻都找不到半点反对的地方。
    丁奉都找不出毛病,更别说李新春了。
    李新春点头:“原来如此,那确实应该关注一下十年前的事,只希望当年的县衙,能按规矩书写卷宗,否则就麻烦了。”
    “先尽人事吧……”
    刘树义从不主动内耗,事情是否会如自己期待的那样发展,得等顾闻回来才能知晓,在此之前,他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而担惊受怕。
    “走吧,逛一逛这座宅子。”
    刘树义将稻草人收好,小心翼翼绕开满地的血迹,来到了院子后面的一排房屋前。
    这些房屋因长时间无人打理,有的窗户已经破碎,有的瓦片被风掀飞,使得这些房间地面上都有厚厚的一层尘土。
    刘树义推开半掩的房门,走了进去。
    这是待客的正厅,面积不算小,有着几张桌子和矮凳,不过此刻这些桌凳都翻倒着,地面上有着摔碎的茶杯碎片。
    刘树义扫视了一眼,确定房屋内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,便退了出来,进入了另一个房间。
    没多久,前院的所有房间,就被刘树义走了一圈。
    这些房间都大同小异,皆是桌椅翻倒,地面狼藉,除此之外,再无他物,可以看出下人四散离开时,确实是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搬走了。
    “去后院看看吧。”
    刘树义来到后院,比起待客的前院,后院是主人居住的地方,终于是有一些生活痕迹了。
    嘎吱——
    门被推开,刘树义等人走了进来。
    而这一次进入,他们终于看到了与前院房间不同的画面。
    这个房间挂满了粉色的纱帐,充满着少女气息,它没有内外室之分,由一个屏风相隔。
    屏风已经褪色,隐隐能看到上面绣着飞鹤。
    屏风外是会客区,凳子翻倒,桌子被推到一旁,靠墙的柜子全部被打开,衣物被翻得乱七八糟,有的扔在地上,有的挂在柜子上,十年的时光侵蚀,让这些原本贵重的衣服,已然褪了颜色。
    刘树义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,仔细看了看,这是一个绿色的裙子,裙子尺寸不大,他估摸着,也就是十岁左右女孩穿的尺寸。
    “富商女儿失踪时,才十岁左右吗?”
    刘树义轻轻将裙子放回衣柜,转身来到屏风后面。
    屏风之后就是一张暗红色的床榻,床榻上有着一个粉色的被子,被子整齐迭放着,刘树义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被子,而后收回手掌。
    看着干净的手掌,刘树义眯了眯眼睛。
    他视线又移向床头的梳妆柜,梳妆柜的抽屉皆关着,上面放着一个香囊,香囊表面用红线绣着一个“淼”字。
    刘树义拿起香囊,看着布匹褪色的程度,知道这香囊应该与那些衣物一样,至少风吹日晒有十年了。
    将香囊置于鼻下,已然闻不到任何味道。
    时间总是很残酷,无论这香囊当年再如何香气逼人,也经不住时间的流逝,此时的它,甚至不如木头打造的家具有味道。
    刘树义收起香囊,最后看了一眼整洁干净的床榻,转身离去。
    之后,他又去了其他几个卧房。
    这些卧房在经历过下人的扫荡后,基本一致,皆是衣柜被翻开,衣物满地都是,十分脏乱。
    但有一点,却又出奇的一致……无论是富商夫妇的卧房,还是隔壁儿子的房间,床榻都十分整齐干净。
    被子迭的很是板正,床榻上看不到一丝褶皱。
    这与房间其他位置的杂乱相比,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。
    以至于李新春和丁奉,也都察觉到了异常。
    “为何唯独床榻如此干净整洁?”李新春疑惑说道。
    丁奉道:“连一点灰尘也没有,好像专门被人整理过。”
    听着两人的话,刘树义淡淡道:“不用好像,就是专门被人整理过……而且这些房间窗纸皆已破碎,屋顶也有瓦片坏掉,外面的灰尘很容易就能飘进来。”
    “可即便如此,床榻的被褥上也摸不到丝毫灰尘,这说明什么?”
    李新春想了想,道:“说明不久前刚被人整理?”
    “你们觉得,会是谁整理的?”刘树义又问。
    丁奉直接道:“这还用说嘛,来到这里的只有凶手与杨万里,杨万里一个朝廷大官,不可能无缘无故整理什么床榻……”
    刘树义点头:“没错,杨万里没有整理床榻的理由,那么整理床榻的,就只能是凶手。”
    “可如果凶手只是想找一个住的地方,那一个房间就足够了,何必三个房间都整理的如此干净整洁?”
    “我想,只能有一个理由……”
    刘树义看向两人,缓缓道:“凶手,与这户人家,绝对有某种特殊的关系!”
    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    在李新春激动的注视下,刘树义轻轻颔首:“我没有判断错,凶手就是主动选择的这座宅邸!若能查明这座宅邸的秘密,凶手的身份,或许就能……自动显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