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变了一个人一样,所以民妇有一天早上,偷偷跟了他一段路。”
“哦?”
刘树义快速道:“他去了哪?”
妇人道:“民妇跟着他一路出了北坊门,然后发现北坊门外,有一辆马车停在那里,魏济出了坊门后,就很熟练的进入了马车里,之后马车就向西走了。”
“民妇不可能快过马车,也就没有继续去追,所以他具体去了哪,民妇就不清楚了。”
北坊门往西……这范围太大了。
不过马车……
刘树义说道:“那马车是寻常能见到的马车,还是很豪华,是富贵人家才有的那种马车?”
妇人回忆了一下,道:“不是普通的马车,那马车看起来很宽敞,马车上的车帘一看布料就很好,应该是扬州郑家的上好绢布,民妇一直想买一块郑家的绢布,但那布太贵了,民妇根本买不起,官爷你说,魏济究竟是走了什么好运,竟然能有机会坐上用绢布当成车帘的马车……”
妇人对那郑家的绢布似乎有某种执念,不断向刘树义讲述这绢布有多好,然后又不断说魏济的好运,言语里充满了羡慕嫉妒的情绪,听得刘树义实在头疼。
“停!”
他直接叫住了妇人的碎碎念。
妇人对刘树义十分畏惧,此刻一听,哪怕心里还有无数的感慨想说,也连忙闭住了嘴,不敢再说一个字,生怕刘树义一个不满意,就抢走魏济的宅子。
耳边终于清净下来,刘树义也能认真思索妇人刚刚的话。
在大唐,普通人出行,一般用的都是驴车或者牛车。
马车算是富人和官员贵族的专属座驾。
而马车也分两种,一种是车行可以租赁的普通马车,这类马车一般都是制式的,坐起来不会太舒服,但速度要比驴车牛车快,也能彰显一些身份。
另一种,便是豪门贵族或者官员富商自己府里的马车,这类马车就不会完全相同了,不同的人家,会根据自己的习惯和喜好,让马车有一些特征。
所以,若是能知晓马车的特征,便有机会找到马车背后代表的人。
刘树义道:“除了那块布外,你对那辆马车,可还有什么其他印象?”
“其他印象……”
妇人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,道:“民妇就记得拉车的马是一匹黑马,那马看起来很漂亮,很高大……”
“然后马车……对了!”
妇人忽然抬起头,道:“民妇还记得,马车的车帘上,绣着一个图案,好像是……金色的祥云。”
金色祥云?
刘树义看向陆阳元与顾闻,道:“你们可知谁府里的马车上,有金色祥云的图案?”
顾闻直接摇头:“下官没有见过谁的马车上有祥云图案。”
陆阳元仔细回忆了一会儿,也跟着摇头。
刘树义皱了皱眉。
顾闻与陆阳元不知道,可能是他们真的没见过这辆马车,也可能是那块绣有祥云图案的车帘已经被换下去了。
对大户人家来说,马车也是他们的门面。
马车天天奔波,车帘很容易会脏。
所以,他们很可能一段时间,就会将车帘换下清洗,甚至直接扔掉换新的。
故此,两年前马车上的车帘,恐怕早已被换掉。
不过,这并不影响马车作为一个关键性的线索……车帘只要存在过,就一定有人会记得。
若有怀疑的目标,这驾马车,或许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!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重新看向妇人,道:“若是让你再见到这辆马车,你能认出来吗?”
妇人毫不迟疑道:“当然!民妇永远忘不了使用郑家绢布充当车帘的马车。”
虽然还是执着于郑家绢布,但至少,对马车有极深的印象,从这方面来看,那绢布反而还算立功了。
刘树义摇了摇头,想了想,又道:“魏济出事后,是否有陌生人,来过魏济家里?或者在附近转悠过?”
妇人不明白刘树义的意思,一个当贼的不学无术之辈,家里穷得叮当响,谁还会在死后关心他?
不过她还是恭敬道:“没有,至少民妇没有发现。”
刘树义微微颔首:“行了,本官暂时就这些问题,你且回去休息吧。”
妇人眼眸一亮,连忙道:“那魏济的宅子?”
刘树义深深看了她一眼,淡淡道:“本官对其没兴趣。”
说完,他就带人直接去了另一户邻居门前。
又是陆阳元敲门,又是刘树义以魏济宅子为震慑,向这个邻居也询问了同样的问题。
但这个邻居比起之前的妇人,少了一份八卦的心,给出的信息明显不如妇人。
好在他能回答的问题,与妇人刚刚给出的回答一致,也能让刘树义间接确认妇人的回答。
待两户人家都问过后,陆阳元忍不住道:“员外郎,怎么样?”
顾闻闻言,也下意识支起耳朵,偷偷去听。
原本他以为刘树义来到这里,是白来一场,毕竟自己对魏济的调查,已经足够详细,所有信息都写在了卷宗里,刘树义不可能问出自己不知道的信息来。
可谁知……
妇人刚刚所说的话,自己竟然一个都不知道。
这让他都有些怀疑起自己来,自己两年前究竟有没有认真干活?
刘树义没有立即回答陆阳元的问题,而是看向偷听的顾闻,平静道:“顾县尉,魏济死后,没有人继承他的宅院,按照律例,这处宅子该由朝廷处置……你身为万年县县尉,眼见辖区内有人违反律例,强占朝廷的宅子,却什么都不做,这是不是有些不合适?”
顾闻先是一愣,继而冷汗顿时刷的一下从脑门流下。
他怎么都没想到,刘树义在询问了口供后,会第一时间对自己发难。
特别是想起自己明知魏济宅子的情况,却故意向刘树义隐瞒后,他顿时更加心虚,连反驳的话都不敢说。
而且刘树义刚刚不是还答应妇人,说不会抢魏济的宅子吗?
怎么一转身就翻脸不认人?
顾闻一边擦着冷汗,一边不知该如何回答。
刘树义似乎看出了顾闻心中所想,淡淡道:“本官只是说我对魏济的宅子没兴趣,可没有说,朝廷没兴趣。”
“这是朝廷要按照律例取走魏济宅子,与本官有什么关系?”
顾闻顿时明白刘树义的意思,连忙点头:“是!员外郎说的没错,按照律例,这宅子就该归朝廷所有。”
“下官平时太忙了,以至于忽视了这里的情况,现在知道了,一定会处理。”
看着顾闻点头如捣蒜一般,刘树义这才点了点头。
然后他看向陆阳元,道:“走,我们去前面聊聊这次的收获……”
说着,他便与陆阳元策马离去,只留下想要偷听,却只能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顾闻,愣在原地干瞪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