应记录,所以我又立即赶赴户部,但户部的卷宗太多了,而且前隋的卷宗,都堆积到了库房里,已经许久没有人翻阅过。”
“好在户部的人比较配合,他们第一时间帮我将那些卷宗一一搬出,然后又亲自帮我寻找,最终……”
杜构看向刘树义,道:“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修建大运河的民夫名单,不过好在有你的提醒,我又让他们去找死亡人员的名单,结果这份卷宗,被我找到了!”
一边说着,他一边将卷宗递给刘树义。
王硅见杜构有收获,激动的直接挥舞了下手臂,他连忙凑近,低头看去。
便见这份卷宗是密密麻麻的名字,每一段名字前,都有地点的标注。
而每一个名字后,都有一个简单的伤亡原因。
刘树义迅速找到魏州的地点,向下看去。
便见魏州的死亡人数,足足占据了十几页纸张,最后的统计数量,是一千八百人。
“只是魏州一个区域,就有这么多伤亡人数?”王硅瞪大眼睛。
杜构显然对这些早有了解,他叹息道:“天下死于役啊!这也是前隋覆灭的原因之一。”
刘树义没有时间去感慨伤亡人数的多寡,他的所有注意力,都在这些人员的死亡原因。
如果说,杀人魔的亲人是因为这些受害者的亲属而死,那些受害者又没有因此坐牢,受到处罚,那杀人魔亲人的死亡原因,便绝不会是很明显的因矛盾打斗而被人杀害。
也应不是多数人“累死”的死亡原因。
毕竟那些受害者的亲属都是普通人,而且在那高强度劳作的大运河修建过程中,每个人的任务量都是一样的,隋朝安排的监工,会拿着鞭子看管,他们不可能有机会强迫杀人魔的亲属为其做事,杀人魔的亲属也不可能帮这么多人完成任务。
所以,累死的缘由,也可以排除。
杀人魔为了报仇,已经杀害了足足六十人,且还要继续……这说明杀人魔的亲人,是因为群体性的原因死亡的。
会是怎样的群体性原因?
刘树义迅速扫过这些死者的死亡原因。
病死,累死,偷懒被监工打死,与其他人发生矛盾打斗致死,逃跑被抓而斩首示众……
这些死亡原因里,病死与累死最多,占据八成。
打斗致死比较少,只有十几例。
剩下的,一成是被监工打死。
一成是因逃跑被抓而死。
偷懒被监工打死,属于个体事件,就与累死一样,实在是干不动了……
而逃跑被抓……
刘树义眸光闪烁了一下,如果有人逃跑,被其他人知晓,其他人嫉妒他逃跑后,可以逃出生天,自己却还要在这里暗无天日的干活,因此向官府举报,使得此人被抓,因而惨死……
若是这样,那这些举报者,就是此人家人的仇人。
“会是这个原因吗?”
刘树义一边思索,一边拿起毛笔,将逃跑被抓之人给圈了出来。
他不断向后翻页,一直翻到最后一页,将最后一个因逃跑被杀之人圈出后,刚要整理自己选出的人,视线却忽地一顿。
因为他发现,在这些民夫死亡的名单后面,还有一个人数不多的名单。
这名单同样是魏州的人员死亡名单,但这个名单上的人,不再是民夫,而是……官府的人!
“官府的死亡人员名单?”
刘树义视线扫过这份名单,便见这份名单上,一共有八十九个名字。
他们的死亡原因,主要是两种。
一个,是被压榨的民夫起了暴乱,在暴乱中将其打死。
一个,是没有按时完成进度任务,被大隋朝廷以懈怠之罪处置。
杨广为了快速完成大运河的修建,不仅逼迫普通百姓,连基层的官员,也是极端的压迫,若是谁耽搁了进度,没有完成交代的任务,朝廷根本不会听他们的理由,直接斩杀,以这样的方式,确保基层官员不敢懈怠,基层官员为了完成任务,便会压榨百姓,不管百姓死活也要推进大运河的建设。
杜构刚刚说,天下死于役,主要原因便在于此。
而也因此,基层官员各个心狠手辣,为了自己活命,很少会去在意百姓是否会累死,所以他们的死亡原因,多数都是压榨过猛,引起暴乱。
这八十九人里,只有五人,是死于没有完成进度任务。
看着这份名单,刘树义忽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一件事……
杀人魔若只是想要报复那些害死了他亲人的人,那他直接杀人,让他们感受到同样的痛苦就可以了,为何还要挑衅朝廷?
他挑衅朝廷,不仅会增加他报仇的难度,更是时刻让他有被抓住的风险。
正常情况下,一个人要报仇雪恨,不应该尽最大努力,减少阻碍吗?
杀人魔为何要主动增加阻碍?
原本他一直想不通。
但现在……
看着这些官员的死亡名单,他忽然有一种猜测。
“如果,死亡的人,是隋朝官员呢?”
“如果,他的家人还念着隋朝的好呢?”
“那杀人魔挑衅大唐,行为逻辑便有了解释。”
“若他真的是官员,那么因群体性事件导致死亡……”
刘树义看着这些官员后面的死亡原因,目光剧烈闪烁:“不会是暴乱,倘若是暴乱,所有参与的百姓,都会被镇压!不可能安然无恙的活到现在。”
“而没有完成任务进度……则是可以归咎于这些民夫懒惰,笨拙,导致基层官员因他们而被处置……”
“在这个官员的家人看来,这个官员是无辜的,是被这些民夫所拖累惨死……”
“这一点,正好符合杀人魔的行为逻辑!”
“难道……真的是这些官员?”
“若是他们……”
刘树义迅速看着他们的名字。
康楚之,王峰,牛魏,吴勤,杜鸣。
——杜鸣!
——杜!
刘树义突然转过身,看向王硅,道:“郭正一昨晚说,他们去的富商家,那个富商姓什么?”
“啊?”
王硅愣了一下,刘树义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问题了。
但他还是下意识道:“姓杜。”
杜!
果然是杜!
是巧合吗?
刘树义眼眸不断转动,他说道:“我不是让你去调查这个富商的信息,可有结果?”
王硅摇头:“下官已经命人去调查了,但目前还没有消息——”
咚咚咚。
话音刚落,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就听外面传来赵锋的声音:“员外郎,衙役送来消息,说对杜姓富商的调查有结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