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的手段不会被发现。”
丁奉等人忍不住点头。
确实,只要查案的人不去收集这些书簿,这些官员不去比对,就不可能发现张绪的秘密。
张绪此计,称得上万无一失。
可若如此……
丁奉不禁道:“刘员外郎,你是如何发现书簿里面的问题的?你应该也不会主动去看他们衙门正常的书簿吧?”
张绪也死死盯着刘树义,他也想知道,究竟哪里出现了问题。
便见刘树义轻轻一笑,道:“若是正常,我确实发现不了张绪的问题,甚至在那之前,我都没有怀疑过他……”
“只可惜,人算不如天算,也或者是万郎中显灵,冥冥之中自有天意……”
刘树义看向张绪:“今天早上,我为了请你帮忙,主动来衙门找你,只是我并不知道你的办公房在哪,所以我便找人询问,而就在那时,我不小心把捧着书簿的任参军给吓了一跳,使得他手中的书簿全部掉落在地……”
司户参军任重瞪大眼睛,满脸的震惊:“所以,刘员外郎是在那时发现了书簿里的问题?”
刘树义点头:“我帮你捡书簿时,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上面的字,正巧发现那些字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在那一瞬间,我便有了怀疑。”
“然后我就拜托杜寺丞,为我想办法弄来一些书簿,结果我一对比,便发现了万郎中不见那一日,书簿上没有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,我就什么都清楚了……”
刘树义向张绪道:“赵长史是你的人,前面几天,你故意让赵长史帮你接收这些书簿文牒,从而让下面的官员形成习惯,认为即便见不到你,也没有什么问题,是很正常的事。”
“你又以前面的病,耽误了公务为借口,以日夜不眠也要抓紧时间处理公务为理由,合理的夜宿办公房,不返回后院休息。”
“然后你在行动当日,让赵长史通过拓印你的字迹,伪造你处理公务,只是具体问题的解决办法,需要你大量的字迹,他没有办法伪造,所以只能先压下不回,只将那些简单的,只需要【同意】或者【驳回】的公务进行伪造,从而利用这些官员,为你作证。”
说到这里,刘树义忍不住感慨道:“说实话,现在我都觉得你的计划很完美!在那之前,我被你完全骗住,从未怀疑过你,甚至还因为你给我的五人名单,没有查出他们的任何问题,而陷入过自我怀疑乃至自我否定。”
“我一度怀疑,凶手是不是压根就不在商州,凶手是不是一直在翠华山,我是不是打一开始就错的离谱……”
“好在,我最迷茫,最关键的时刻,遇到了任参军。”
听着刘树义的话,众人也忍不住心生感慨。
有人道:“幸亏运气站在刘员外郎这里。”
“真的是运气吗?”可有人却道:“我们哪怕有刘员外郎的提醒,都没有发现书簿里的问题,而刘员外郎只是一瞥,就找到了决定性的突破口!这难道不是刘员外郎明察秋毫,足够细致的原因?”
“这么一说,还真是啊!若是我的话,我绝对不会发现书簿里的问题。”
“而且刘员外郎会遇到任参军,也是为了查案,马不停蹄的奔波……若刘员外郎偷懒,或者随便遣人去找张绪,结果也会不同,所以,这根本就不是运气,而是刘员外郎努力查案的必然结果。”
听着众人的议论,丁奉与任诚对视一眼,也都止不住点着头。
丁奉道:“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,在我看来,所有的巧合,都是看不见的地方,有人在努力的结果罢了。”
任诚颔首:“以前只是听闻刘员外郎的本事,今日一见,方知所言非虚。”
刘树义笑了笑,他听过太多类似的话了,已经有了免疫力。
他重新看向张绪,看着张绪那十分阴沉的脸庞,道:“知道了凶手是你,很多事,也就清晰了。”
“比如万郎中离开刺史府的办法……”
众人看向刘树义,就听刘树义道:“昨晚与你沟通时,你告诉我,万郎中是通过买菜的车,从后门偷偷离开的。”
“其实我当时是有些怀疑的,毕竟万郎中是如何知晓,你们后厨会去买菜买肉?他那么早就起来装病,几乎没有机会与后厨的下人接触,他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?而且就算他能打听到,他身为刺史府的贵客,只要被人看到,绝对能轻易认出他来,他又是如何避开那么多人,隐秘的藏在车里?还要不被买菜的人发现。”
“这里面的难度着实是太大了……只是当时我没有怀疑你,掌握的信息也十分有限,只能被你牵着鼻子走。”
“可现在……”
刘树义道:“我什么都明白了。”
“为什么万郎中能不惊动任何人,神秘消失……应该是你动用了权柄,主动为万郎中调走了沿途的人,从而让万郎中能够轻松去到后门。”
“而万郎中也不是借助什么买菜的车离去,你手中就有后门的钥匙,你也是同行者,所以是你亲自打开了锁,与万郎中光明正大离开的吧?”
陈伍听着刘树义的话,不由道:“竟是这样?”
“不过刘员外郎的话,倒是让小人想到一件事。”
他说道:“小人当时在后厨给老爷熬药,正好有几个下人那时来到后厨,他们说,是奉张刺史之命,打扫后厨,绝不能让贵客再生病,一定要保持后厨的干净整洁……”
丁奉忍不住道:“还有这事?我怎么不知道?”
陈伍道:“小人也不知道这事这么重要啊,当时还想着张刺史挺看重咱们的,根本就没多想。”
刘树义笑了笑:“张绪,你还有什么话要说?”
张绪双眼死死地盯着刘树义,眼中充满着冷意与寒意。
可是,面对刘树义这几乎胜利的话,下一刻,张绪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,突然笑了。
“刘员外郎不愧有神探之称,推理环环相扣,确实很精彩。”
“不过,很可惜,还是错了!”
“我承认,万郎中失踪那一天,我的确偷懒了,前几天我太累了,那天不想动笔,就偷了一个懒。”
“当然,刘员外郎可以说我是狡辩,那我就说一件足以证明我清白的事吧。”
他看着刘树义,嘴角忽然翘了起来,脸上重新露出自信,甚至胜利般的笑容,道:“按照刘员外郎所言,我是凶手,并且与万郎中一起离开。”
“那我想问问,刘员外郎从翠华山奔波到商州,用了多久?”
刘树义眉毛一挑:“八个时辰。”
“八个时辰,想来万郎中最短也需要八个时辰,才能从这里抵达翠华山。”
张绪似笑非笑的看着刘树义:“如果我真的与万郎中一起离开,那我到翠华山,杀害万郎中,再返回……至少也需要十六个时辰吧?”
“可是,我在昨日午时,便走出办公房,见到了其他人,这件事很多人都能为我作证。”
“而按照你们所说的,万郎中离开的时间计算,我昨日午时出现的时间,仅仅十四个时辰而已,这可比你们所说的,至少十六个时辰少了足足两个时辰啊!”
“刘树义……”张绪摊开手,道:“我的时间,与凶手的时间,完全对应不上!”
“所以,你说再多都没用,这时间,便是我不是凶手的铁证!而你,就是在诬陷朝廷重臣!你……”
张绪突然上前一步,厉声喝道:“该当何罪!”
张绪话音一落,顿时让赵锋等人脸色一变。
丁奉与任诚也是愣了一下。
继而两人眉头都不由皱起。
因为昨日午时,他们确实与张绪见过,这是他们亲眼所见之事,他们就是人证。
刘树义刚刚也说了,他们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,那都用了八个时辰,时间上绝对没有问题。
凶手一个来回,绝不可能少于十六个时辰。
这……难道张绪真的没有问题,刘树义错了?
看着众人神色大变的神情,张绪嘴角笑意更深,心中冷笑:“真以为我底牌只有一张?”
他抱着膀子,冷笑看向刘树义,想要看看刚刚那般得意的刘树义,此刻会是何等可笑的神情。
然后……
张绪眉头不由一皱。
因为他发现刘树义的反应,竟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。
别说惊慌紧张的可笑神情了,刘树义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,反而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,见自己看向他,刘树义这才开口:“时间啊,确实是个绝地反击的好理由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刘树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,不紧不慢道:“我都能注意到书簿上那小小的字迹问题,你不会觉得,我会忽略你昨日午时就出现的事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