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刘树义,声音带着一抹深意,道:“问题出在康少卿身上?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,康少卿有问题,他可能想对太子殿下不利,正好被叶护发现,所以叶护才会匆忙之下,来不及解释,对康少卿直接动手?”
    忽里勒眼眸一亮:“完全有可能!若是这样解释,就合理了!”
    杜构等人没有想过这种可能,此刻闻言,也都蹙眉沉思起来。
    刘树义深深看了颉灼一眼,怪不得薛延陀会专门让这个品级不高的文官前来,而且拔灼还会听从此人的建议,他确实思维灵敏,反应极快。
    一句话,就把问题抛给了大唐,避免了薛延陀承担责任的后果,反正康炜已死,死无对证,谁又能确定他真的就没问题?
    不过……
    刘树义缓缓道:“诸位似乎忘记了,你薛延陀叶护在动手之前,甚至在宴席之前,就已经在匕首上涂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。”
    “如你所言……”他看向颉灼:“拔灼叶护是在跟着太子殿下往外走时,察觉到康少卿有问题,这才直接暴起动手……那他既然是那时才知晓的情况,为何会在宴席之前,就在匕首上涂抹剧毒呢?”
    “关于拔灼在匕首涂抹毒药的事,之前我就与太子殿下分析过,他即便想要自保,想要对付突厥谍探,也是想要抓活口,涂抹的也不该是此等剧毒。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颉灼皱了皱眉,犹豫了一下,道:“也许是叶护在宴席之前,就知道康少卿有问题。”
    “宴席之前就知道?”
    刘树义直接笑了:“若是他宴席之前就知晓,那从宴席开始,到他暴起伤人,中间有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,这么长的时间,他难道不能直接将康少卿的事说出来?”
    “宴席时,所有人都是分开坐的,他与太子殿下距离又最近,他完全可以低声告诉太子殿下,这样太子殿下便可直接命禁卫将康少卿捉拿,保证康少卿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,何至于劳烦他亲自动手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
    颉灼眉头越皱越深,他绞尽脑汁想要找到合理的解释,可最终,却是没有再说一个字。
    刘树义把他的所有前路和退路都给堵死了,他根本无力反驳。
    看到这一幕,户部侍郎谢墨不由低声向魏成道:“没想到刘员外郎嘴皮子也如此厉害,三言两语就堵死了对方所有的路,以后若再有需要谈判的时候,可以让刘员外郎也参与一下,让对方心塞,总比我们被气的要死要强。”
    魏成深以为然的点头:“确实可以。”
    刘树义见薛延陀使臣都紧皱着眉头,不再开口,道:“不知诸位,对叶护没有被控制,他就是主动杀害康少卿一事,可还有异议?”
    大唐官员自然毫不迟疑的摇头。
    薛延陀使臣们你看看我,我瞧瞧你,最终也只得跟着摇头。
    事实摆在面前,连最聪明的颉灼都没有办法,他们还能说什么?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刘树义继续道:“既然诸位没有异议,那本官接着分析。”
    “虽然拔灼主动杀人之事是确定的,但也正如薛延陀诸位所言,拔灼叶护完全没有这样做的动机与理由,他的行为怎么看,都怎么让人无法理解……”
    “他为何要这样做呢?”
    “任何人做任何事,都需要动机,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?”
    颉灼忍不住道:“是啊,为何?”
    除了晚上睡觉外,他几乎一直都跟在拔灼身旁,拔灼说的任何话,做的任何事,他都看在眼里,记在心里。
    除了对康炜的暴起杀人外,拔灼之前的一切行为,都在他的认知之内,他完全能理解拔灼,知道拔灼这样做都是为了大唐与薛延陀的联合。
    可偏偏,在一切即将要尘埃落定的前一刻,拔灼忽然暴起杀人,做了与他认知完全相反的事!
    这让他茫然又无法理解。
    他拼尽全力想为拔灼与薛延陀争取机会,可拔灼的行为他理解不了,又如何能争取?
    其他人也都同样的不解,越是聪明,越是讲逻辑的人,对这种完全不合逻辑的行为,越是困惑。
    刘树义视线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,着重看了一眼薛延陀使臣们的神情,旋即道:“薛延陀叶护拔灼,无论我们怎么想,他都不该做出暴起杀人的事,那你们说,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……”
    众人几乎同时屏住呼吸,双眼紧紧地盯着刘树义,他们知道,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。
    然后,他们就听刘树义沉声道:“既然拔灼怎么都不会杀人,那杀人的,会不会……压根,就不是他呢?”
    “什么!?”
    “杀人的不是他!?”
    刘树义一句话,直接把众人弄懵了。
    他们只觉得自己好像幻听了一般。
    明明拔灼就是在他们眼前杀的人,那温热的血滴甚至溅到了他们的脸上,他们眼睁睁看着拔灼动的手,结果刘树义却说,杀人的不是拔灼?
    这……刘树义在开玩笑吗?
    侯君集眉头紧锁,出身行伍的他,脾气耿直又暴躁,他直接道:“刘员外郎,你是认为我们眼睛都出问题了,还是认为我们在说谎?”
    面对侯君集的不悦,刘树义没有任何惊慌,他只是平静摇头:“我从未怀疑过你们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看向薛延陀使臣,道:“我想知道,你们叶护身上,是否有什么胎记之类的东西,能够验证他的身份?”
    听到刘树义这样说,杜构与崔麟二人眸光皆是一闪,他们终于明白刘树义的意思了。
    杜构道:“你是认为有人假扮薛延陀叶护拔灼?杀人的根本就不是他,而是那个假扮者?”
    “假扮叶护!?”
    忽里勒等薛延陀使臣皆不由瞪大眼睛,脸上满是不敢置信之色。
    “这怎么可能?”他忍不住道:“我们与叶护从未分开过,谁能假扮叶护?”
    昭和也蹙眉道:“叶护的表现一直都很正常,我们对叶护也足够了解,若是有人假扮,我们一定能分辨出来。”
    颉灼皱了皱眉,但想起刘树义刚刚对自己的反驳,犹豫了下,道:“叶护三年前,腹部右侧被箭矢射中过,应该留有一块明显的伤疤。”
    伤疤?
    刘树义挑了下眉。
    大将忽里勒一拍手掌,道:“没错,叶护确实中过箭,我知道具体位置,如果杀人的叶护真的是假的,他不可能提前三年也留下这样的疤!”
    说着,他直接向内室走去。
    来到床榻前,忽里勒将盖在拔灼身上的被子掀开,又解开拔灼的外袍与里衣。
    目光向上看去——
    “疤痕还在,位置……正是叶护三年前受伤的位置,这明显就是叶护本人,根本不是什么假扮者!”
    听到忽里勒的话,众人也都凑到床榻前,低头看去。
    果然,在拔灼腹部右下方,正有一道陈旧疤痕。
    那疤痕呈十字状,现在看起来,仍旧有些触目惊心。
    杜英观察了一番,向刘树义道:“确实是箭矢愈合后的样子。”
    “他就是拔灼本人!”
    “看来刘员外郎判断错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啊,薛延陀使臣们对拔灼最熟悉了,如果真的有人假扮,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?”
    众人窃窃私语。
    薛延陀使臣们,也彼此对视,但他们脸上的表情反而更为严峻。
    若床榻上的拔灼是假的,那他们的危机直接就能解除,可谁知,拔灼是真的。
    颉灼这时有些后悔,他在想,自己是不是不该说出实情?是不是应该顺着刘树义的话,将这件事坐实?
    崔麟此时蹙眉看着刘树义,他不觉得上一次在查案之事上,将自己碾压的刘树义,会犯这样的错误。
    可事实又确实是拔灼本人。
    为何会这样?
    李承乾小小的脑袋里,也有大大的问号,他听着众人的议论声,又看了看刘树义丝毫不意外的神情,忍不住道:“刘员外郎,你一点也不惊讶,你是不是知道他就是真正的拔灼?”
    听到李承乾的话,众人不由一愣。
    “刘员外郎知道他就是真正的拔灼?”
    他们连忙看向刘树义。
    崔麟也紧紧地盯着他:“真的吗?”
    刘树义看着李承乾聪明的样子,差点没忍住去揉李承乾的脑袋瓜。
    他笑了笑,道:“殿下聪慧。”
    “
第92章 隐秘揭晓!真相大白!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