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平身为长孙宅邸的管家,心思十分敏锐,连忙道:“我长孙家会补偿你们。”
“不敢,不敢……”袁顺哪敢要补偿。
“我们官府又不是强盗,破坏了你们的东西,自该有补偿。”
刘树义没有在这件事上废话,直接询问:“我且问你,你可知,大安坊内,是否有这样一个地方……”
接着,他便将自己刚刚分析出的条件,以及他们来时的路线,详细告知了袁顺。
“这种地方,在大安坊内,有不下五六处,做生意的地方,或者富商贵族的宅邸,每日都有很多车马进出……”
“但按照你们的路线,那就……”
他直接看向刘树义,道:“只有一处!”
“只有一处?”
众人双眼陡然一亮。
只有一处,岂不是连选择也不用做了?
贾平呼吸都急促了,连忙道:“哪里?”
袁顺道:“距离菜行两条街,与大安坊北坊门距离不算太远的戏园。”
“戏园?”
王硅皱了皱眉,他回忆再三,也没记起他们还经过什么戏园。
袁顺道:“你们经过的是戏园的后门,那戏园生意不算太好,所以也没怎么特别装饰,后门看起来就与寻常宅邸的门一样,你们没注意也正常。”
“后门?”
“看起来寻常,没人注意……”
杜构眸光一闪,迅速想起刘树义之前的话,他直接看向刘树义。
刘树义明白杜构的意思,他点头道:“应该就是这里。”
“连我们这么多人,都没人关注,说明张术若进入其中,恐怕也没几个人会注意。”
想了想,他道:“那个戏园的后门,是不是在一个不怎么经过人的巷子里?”
袁顺有些意外:“刘员外郎怎么知道?”
他们不是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地方吗?
“一定就是这里!”
王硅见袁顺反应,彻底确定。
他迫不及待向刘树义道:“刘员外郎,下令吧,这次肯定不会有错。”
贾平等人也都期待的看着刘树义。
可刘树义却摇头:“不急。”
他继续向袁顺询问:“说说那个戏园的情况,里面有多少人?多少戏子?你可曾去过?”
袁顺想了想,道:“小人去过两次,那座戏园占地很大,原本是一座富商的宅邸,大约八年前,被人买下,建造了现在的戏园。”
“戏台搭建在前院内,戏子有十来个吧,唱的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出,小人看过两次后,就没有兴趣再去了。”
“所以他们的生意,不算太好,但也不至于开不下去。”
“每次经过他们戏园的门前,我都能看到一些马车往戏园驶去,刘员外郎也知道,能坐马车的人,绝对非富即贵……”
“故此有他们的支持,戏园再差,恐怕赚的铜板,也比我们这天天看似热闹的菜行要多。”
戏园是八年前开的,也就是说……他们的人口买卖生意,是从八年前才开始的?
还是说,以前有过其他据点,后来更换了位置?
还有……
刘树义心思百转,道:“你在戏园门口看到的那些马车,是只见到过一次,还是经过时,经常会见到?”
袁顺想了想,道:“倒也不能说经常见到,但一年总能看到过两三次。”
一年总能看到两三次……这还只是袁顺经过戏园的门前,碰巧看到的。
刘树义眯了眯眼睛,沉吟些许,继续道:“戏园的戏就那么几出,你两次就看腻了,那些非富即贵的人,却络绎不绝……你觉得,是因为什么?”
袁顺想了想,道:“也许是小人不懂欣赏吧,或许这些大人物,就喜欢看重复的戏。”
刘树义对袁顺的回答不置可否。
他向袁顺点了点头,让王硅将袁顺送回菜行。
杜构忍不住道:“如何?”
刘树义摸了摸腰间温润的玉佩,道:“有些奇怪……”
“正常来说,如果只是一个隐秘的据点,那他们只要满足最基础的车来人往的合理理由即可,不应该让太多人关注和进出,毕竟人去的越多,暴露的风险就越大。”
“但你也听到了,袁掌柜说,那是对外营业的戏园,便是他,都去过两次。”
“这便说明,那个戏园根本不在乎外人前往,根本不怕被人关注。”
“这有些不符合我之前对这个据点的判断。”
“还有……”
他看向同样沉思的杜构,道:“如袁掌柜所言,进出戏园的,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乘坐的马车,而且这些马车,还不怎么重复。”
“若他们依靠这样的马车运送奴隶,是不是过于张扬了?成本也过于的高了?”
杜构眉头皱了起来,他明白刘树义的意思。
“如此说来,确实有诸多怪异之处……”
他不由道:“难道我们判断错了?这个戏园,没有问题?”
“不。”
刘树义摇着头,语气笃定:“肯定是这座戏园……”
“可是……”杜构蹙眉道:“戏园里的情况,与我们原本预想的大为不同。”
“所以啊……”
刘树义看向他:“我们不能如搜查菜行一样,简单粗暴的动手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说?”杜构心中微动。
刘树义点头:“我们得隐藏身份,先去戏园探查一下,了解一下他们的底细,再做下一步的决定。”
…………
一刻钟后。
刘树义、杜构、杜英、赵锋,从一个制衣店走了出来。
他们的身上,不再是代表其身份品级的官袍,而是换成了日常装束。
刘树义与杜构,分别着一件蓝色和青色的华服,衣服上有金色云纹,端的是贵气十足。
杜英原本穿的就是寻常女子的衣裙,所以没有改变。
而赵锋则换上了仆从的灰色衣袍。
几人走在热闹的街道上,便如同结伴出行的富家子弟一般,意气风发,十分自得,便是谁也不会想到,他们的真实身份,会是当朝的六品官员。
赵锋左右瞧了瞧,见周围行人都很自然从他们身旁经过,没人多注意他们,他松了一口气,知道他们身份隐藏的很好。
“刘员外郎……”
“要叫少爷。”
“少爷……”
赵锋眼皮跳了一下,没想到刘树义这么快进入角色,他压低声音道:“只有我们四人,会不会有危险?”
刘树义手中折扇轻轻挥动,一副纨绔子弟的气质,淡淡道:“只要不暴露,就不会有危险。”
言外之意,若暴露,那就未必了。
赵锋有些担忧:“我们要不要再多安排一些人跟随保护?”
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全,自己烂命一条,能活到现在,都是刘树义给他的,但刘树义三人不同,一个是自己恩人,两个是宰相府的长子和千金……任何一人出事,都不是他能承担的。
刘树义知道赵锋的担心,劝慰道:“放心吧,王县尉他们也都换了便服,就在戏园周围策应,只要发现不对,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去解救我们。”
“我也不愿以身犯险,但我们是去秘密打探消息的,若是人太多,恐怕刚到那里,就会被关注,这种情况下,我们还打探什么秘密?”
“咱们四人彼此最熟悉,默契十足,关键时刻可以彼此配合,人数不多不少,正合适。”
其实他也考虑让王硅跟着,王硅身为长安县尉,自身是有一定武艺的,只是这些贼人买卖人口的根据地就在长安县管辖区域,为了确保安全,他们必然对长安县衙的人极为关注和熟悉。
因此王硅也罢,县衙其他衙役也罢,恐怕一出现,就会被认出来。
而他带来的刑部吏员,都是文弱的读书人,长孙宅邸的护院倒是强壮,可与他一点也不熟,到时候表现生疏,那就相当于自曝了。
所以诸多考量后,只有他们四人,是最合适的。
想到这里,刘树义越发的期待陆阳元的加入,他身边真的太缺武艺高强的护卫了,只等陆阳元身体恢复,自己小队最后的短板,就能补全了。
闲聊间,众人来到了戏园的正门。
区别于平平无奇的后门,正门十分宽敞高大。
上有一块匾额——喜乐戏园。
戏园大门敞开,不时有马车进出。
两个穿着灰衣的侍者守在门口,迎来送往,十分熟练。
这一幕,确实与菜行掌柜说的一模一样。
刘树义与杜构对视了一眼,旋即便大步迈出,从容向戏园走去。
他们刚到戏园大门,一个侍者便迎了上来:“几位客官,看戏吗?”
刘树义眉毛一挑,手中折扇倏地打开,在这寒冷的春季轻轻摇晃,潇洒倜傥又十分不羁:“来戏园不看戏,难道来住店?”
听到这纨绔语气的话,侍者顿时明白刘树义的性格,他不敢乱说话,忙抬起手,轻轻拍了自己脸一下:“巧小人这嘴,贵客来戏园,当然是看戏的。”
说着,他连忙侧身都爱:“几位贵客里面请。”
刘树义迈步走进,一边走,一边摆着扇子道:“今儿个有什么好戏没有?”
侍者赔笑道:“当然有,我们这最出名的好戏《鸳鸯春》,正在台上唱着呢。”
“《鸳鸯春》?”
刘树义摇头道:“一听名字就不好听,若是叫鸳鸯戏水,本少爷才喜欢。”
杜构几人听着刘树义这透着一股放荡不羁又放浪形骸的话,眼皮都不由跳了几下。
他们真的没想到,刘树义伪装起纨绔子弟来,竟然如此的擅长。
若不是他们足够了解刘树义,都会怀疑,这会不会才是刘树义的本性。
便是杜英,那双漂亮的眸子,也上下打量着刘树义,似乎要将眼前的刘树义,与印象里的刘树义仔细比较一般。
“鸳鸯戏水我们倒是想唱,但衙门不允许啊……”侍者苦笑接话。
第76章 找到长孙冲!出乎意料的真相!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