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下经过,守护皇城的禁卫,应该能见到他的身影,可是长孙无忌已经问过,他们没有看到……”
“这说明他应该没有选这条路。”
“那就是沿着朱雀大街向南?”
刘树义视线向朱雀大街看去,朱雀大街作为长安城最重要的唯一主街道,热闹异常,人流不断。
如他刚刚前来皇城,这不到一刻钟的时间,少说要与上百人擦肩而过。
长孙冲昨夜应该也是一样。
但没有任何人见过骑马的官员在那时经过……
奇怪!
为何唯二的两条路,看起来都没有长孙冲经过的可能?
他还当真能原地消失不成?
或者……
忽然,刘树义似乎想到了什么,视线猛的向左右两侧看去。
杜构等人见刘树义沉思,一直安静的等待,生怕不小心发出声音打断刘树义的思绪,此时见刘树义神情有了明显变化,管家忍不住道:“刘员外郎,你想到什么了吗?”
刘树义看向管家,指着路口紧邻的光禄坊与兴道坊,道:“这两个坊,你们进去查过吗?”
“啊?”
管家愣了一下:“进坊查?”
他直接摇头:“没有,我们人手有限,时间也有限,只沿路进行了调查,没有进入坊内。毕竟若是进坊的话,长安城这么多坊,只靠我们,就算一个月,都未必能调查完毕。”
刘树义明白管家的意思,他说道:“其他坊不需要调查,但这两个坊,得查!”
杜构听着刘树义的话,心中一动,道:“你的意思难道是说……长孙寺丞,可能是进入了这两个坊,在这里消失的?”
管家猛的瞪大眼睛,呼吸都急促了,焦急道:“当真?”
刘树义眯着眸子,道:“你们打探的结果,是不仅没有看到骑马的身影,连单独的马匹也没看到,那就说明不存在贼人将长孙寺丞与马匹分开,单独掳走的可能,否则人能改换衣衫藏起来,马可没法藏起来,所以长孙寺丞与马匹是一起消失的……”
众人下意识点头。
“可是,路上的所有人,包括昨晚在路边摆摊的人,都没有见过长孙寺丞和马匹……”
“如果他们不是集体说谎。”
“那就只有一个可能……”
他视线扫过众人:“长孙寺丞,很可能压根就没有踏上这两条路,也就是说,他很可能就是在这里消失的。”
管家瞳孔一缩:“在这里消失的!?”
“按照禁卫所言,他已经来到了这里,如果有人在这里掳走他,他随便喊一句,都能惊动不远处守卫皇城的禁卫,所以他应是主动在这里消失的。”
“但他不可能真的凭空消失,必是主动去了什么地方,而这里除了那两条路外,就只剩两个坊的坊门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”
刘树义看向管家,道:“虽然你们都肯定的说,长孙寺丞一定是直接回家,但在排除一切可以确定的不可能后,逻辑给我的答案,却是他就是没有选择回家。”
竟不是选择回家……
而是去了别的地方,可少爷却没有通知家里……
这还是少爷第一次如此行事。
少爷为何会做出这样不同以往的事?
管家想不明白,主观上他认为这不是少爷会做的事,但理智告诉他,刘树义没有判断错。
他不敢有任何迟疑,当即道:“快!进坊内调查!”
身后跟着的护院闻言,立即分成两队,迅速进入了光禄坊和兴道坊内。
管家双手忍不住的搓着,脸上既有紧张,又有希冀。
虽然不明白少爷为何会与以往的行为如此不同,但只要能找到少爷,就比什么都好。
赵锋和杜构见状,也不由跟着心里紧张起来。
毕竟长孙冲的身份着实是太过特殊,那是连陛下都十分疼爱的外甥,可以说,长孙冲算是年轻一辈里,地位最尊崇,最受宠的外戚了。
地位也就比皇子低一点罢了。
他若出事,不说长孙无忌会如何发疯,陛下肯定也会动怒。
到那时,说不得又是怎样一轮腥风血雨。
刘树义也不时看向两个坊门的方向,但他与其他人不同,他倒不是担心找不到长孙冲的线索,他担心的是自己比幕后之主慢。
若是让幕后之主抢先,那才是真正麻烦的时候。
“刘员外郎。”
这时,刘树义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,又有些陌生的声音。
他转身看去,便见几个乞丐正围在一个烤馕的摊贩周围,一边咽着口水,一边双眼冒光的盯着摊位上的烤馕。
向自己喊话的人,正是其中一个乞丐。
而这个乞丐,他认识。
正是捉拿柳元明时,婉儿为自己介绍的,帮了自己大忙的小乞丐莫小凡。
此时莫小凡正用力向自己摆手。
刘树义笑了笑,翻身下马,来到莫小凡面前。
见他们盯着烤馕,笑道:“我请你们。”
“不用。”
莫小凡直接阻拦了刘树义,道:“不用刘员外郎破费,我们有铜板。”
“你们有钱?”
刘树义有些诧异,虽然乞丐们偶尔能乞讨到一些钱财,可眼前的乞丐可不少,八个乞丐,想要吃饱,也得需要一些铜板。
他想了想,道:“还是我来吧,你们乞讨也不容易,能讨到这些铜板,说不得费了多少力气,之前你帮过我,就算我报答你们。”
“嘿嘿,也没那么不容易。”
莫小凡仍是摇头。
他说道:“我们今天运气好,还没乞讨呢,就在光禄坊捡到了不少铜板,所以刘员外郎真的不用帮我们,这是意外之财,若是不花,说不得会惹上什么麻烦,还是花了好,乞丐身上有钱可不是好事。”
“捡到铜板?”
刘树义眉毛一挑,他第一想法,就是这些小乞丐是不是偷鸡摸狗了。
可转念一想,莫小凡连自己为了报答他,给他的钱财都能轻易拒绝,邀请他来刘府做事,也毫不迟疑的推拒……这样的人,不像是为了一份烤馕,就会做那偷鸡摸狗之事的人。
而且莫小凡还是婉儿看重的人,而婉儿……
刘树义眸光闪烁,好奇询问:“这铜板可不少,怎么捡到的?”
莫小凡原以为刘树义听到自己捡到铜板的事,会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偷的,可结果,他没有在刘树义脸上看到丝毫怀疑之色。
有的只有信任和好奇。
这让他眼眸不由亮了几分。
心道刘员外郎果然与其他官老爷不同,并不会因他们身份卑贱,就怀疑他们的品性。
他语气都轻快了几分,道:“我们昨天没有讨到吃食,肚子都很饿,所以今天一大早,我们就出来乞讨。”
“原本我们的想法,是来到这些达官显贵比较多的坊里,走街串巷,看看能不能遇到达官显贵家的下人出来扔剩饭剩菜……”
“结果,我们在光禄坊内正走着呢,忽然在一处墙角下,发现了两枚铜板。”
“那两枚铜板紧贴着墙角,不是那么容易发现,若不是我们为了找吃的,一直低头寻找,可能我们也不会发现。”
“所以我们很激动,没想到一大早,就能捡到钱。”
“我们把铜板捡起来,刚要走,结果你猜怎么着?”
刘树义看了一眼莫小凡手里攥着的一把铜板,道:“不止两枚?”
莫小凡双眼一亮:“刘员外郎果真厉害!”
他重重点头:“没错,我们刚起身要走,结果发现不远处的地上,还有铜板。”
“然后我们就去那里捡起来,结果抬起头,又发现了新的铜板。”
“我们就这样走一路,捡一路,最后捡到了这十五枚铜板,够我们吃的饱饱的了。”
他看向刘树义:“所以刘员外郎真的不用给我们买,我们的铜板足够了。”
其他乞丐年龄都比莫小凡要小,此刻闻言,也都乖巧的点着头,竟没有一人有贪婪的神色。
刘树义看着他们,心中不由感慨。
这世上,有多少人不愁吃不愁穿,却天天为了更高的地位,更多的钱财,而不择手段。
而真正为吃喝发愁的莫小凡他们,却反而知足常乐。
这时,一阵脚步声迅速靠近。
刘树义抬眸看去,便见管家派进坊内打探消息的护院正向他们走来。
管家连忙询问:“如何?”
这些护院皆是摇头。
“没有发现什么异常。”
“路上一切正常,路上遇到的行人,向他们询问,也都说没有在昨晚见过骑马的官员。”
“坊内屋舍众多,要全部人家问询一遍,需要增派人手,只靠我们,可能今天都问不完。”
听着护院的话,管家皱了皱眉。
虽然暂时仍旧没有什么消息,但毕竟还没有问完所有的人家,所以他没有那般气馁。
他看向刘树义,道:“刘员外郎,小的立即给老爷传信,让老爷增派人手过来,还请刘员外郎稍等。”
说着,他就要转身,去吏部衙门找长孙无忌。
“不必了。”
但谁知,刘树义拦住了他。
管家不解的看向刘树义。
便听刘树义缓缓道:“我想,我应该能找到长孙寺丞失踪之地。”
“什么!?”
管家一愣。
赵锋杜构等人,也都满是意外的看着他。
刘树义一直在这里等待,连坊都没进去,怎么忽然就说能找到。
真的假的?
众人都紧紧地盯着刘树义。
就见刘树义看向杜构,道:“杜寺丞还记得你向我介绍长孙寺丞的特点时,所说的话吗?”
“你是说?”
“喜好掉钱!”
“什么?”众人一怔。
刘树义眸光深邃:“长孙寺丞是一个聪明人,很聪明的人,所以若是遇到危险,或者可能对其自身有风险的事,他很可能会留有后手。”
“那么,他要怎么做,才能让我们知道,这个后手是他所留呢?”
“我想,只有他最具特点的事情……”
“而不久之前,莫小凡他们,正好在光禄坊内捡到了铜板,且按他们所说,这铜板掉了一路,给我的感觉,就好似在为他们带路一般……”
“这件事,恰巧与长孙寺丞的掉钱习惯相契合。”
“所以,你们说……”
他目光扫过神情惊愕的众人,缓缓道:“这会不会,就是长孙寺丞留给我们的后手?”
近期遇到一些杂事,昨晚弄得失眠了,导致状态不好,今天上午写出来的内容不行,所以用了一下午重写和删改,耽误到了现在,很抱歉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