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员外郎说的没错,时间紧迫,我们不能耽搁时间……所以,就按钱员外郎说的那样吧,若我接下来仍旧无法解释我的推理,我会自动退出调查,再不参与此案。”
“什么!?”
赵锋内心一惊:“刘员外郎,这怎么行?”
不说刘树义推理是否正确,单单那些线索,就是刘树义好不容易找到的。
若刘树义就此退出调查,岂不是要把这些线索,拱手让给了钱文青?
岂不是让钱文青白捡功劳?
王硅也是心里大惊,比之钱文青,他更喜欢与刘树义一起查案,刘树义若是退出,钱文青不得想方设法羞辱他?
刘树义自然知道众人的想法,但他没有解释,他只是看着钱文青:“可否?”
钱文青原本对刘树义如此痛快,还有些狐疑,不知道是否有诈,可此时见王硅与赵锋这般紧张的样子,内心便镇定了下来。
从他们的表现足以看出,他们对刘树义都没有信心,这种情况下,他不信刘树义还能玩出什么花来。
他装模作样道:“本官可没有强迫刘员外郎,这是刘员外郎自己提出来的。”
“自然。”
刘树义目光平静的看着他:“那接下来,就请员外郎能在此好好等待,也别让你的人,再在背后偷偷跟着我……”
钱文青脸色一僵,刘树义发现自己安排人监视他了?
不过现在的情况,也确实不用再盯着刘树义,刘树义所有的线索,所有的底牌他都知道,根本没有一张能破局。
他很是淡然的说道:“刘员外郎放心,本官既然答应你,就不会做多余的事。”
刘树义点了点头,没有再和钱文青废话,视线看向王硅,道:“王县尉,也劳烦你在这里陪钱员外郎。”
“好。”王硅自然更不会有异议。
“赵锋,随我来……”
刘树义不再耽搁,见安排妥当,便带着赵锋直接走出了房间。
而随着刘树义离去,好奇的刑部官吏们,便彻底忍不住,窃窃私语起来。
“刘员外郎要做什么啊?”
“不知道啊,怎么神神秘秘的?”
“刘员外郎真的能有办法,合理的解释这是他杀?”
“很难啊,小二他们的口供,与刘员外郎的推理,完全相反对立,如果不是小二他们有问题,就是刘员外郎的推理错了。”
“可我听刘员外郎的推理,都很合理啊。”
“再合理,与现实有冲突,那也是错的!”
“要是刘员外郎错了,那他就要退出案子了,这样的话,最后的胜者就是钱员外郎了!”
“若是真是如此,刘员外郎以后都没法在钱员外郎面前抬起头了。”
“是啊,姜还是老的辣,刘员外郎还是太年轻,不稳重……”
钱文青听着这些议论,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,看来,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,刘树义今天真的要在这里翻船了。
“断案如神?”
呵!
今天他就要亲手终结刘树义的传说!
就这样,众人或议论,或好奇的等待着,时间很快过去了一刻钟。
而这一刻钟的时间里,刘树义一点消息也没有传来。
这让原本有些相信他的王硅,都坐不住了。
不由来回的踱着步。
他一边向门口张望,一边来回走动,眉头紧紧皱着。
“怎么还没回来?刘员外郎干什么去了?”
王硅心里止不住的焦急,时间拖得越久,代表刘树义那里肯定越麻烦,否则以刘树义刚刚推理的速度,根本不可能会耽搁这么久。
而钱文青,则随着时间的推移,越发轻松自得起来。
他瞥了一眼焦虑的王硅,意味深长道:“有些墙头草啊,就是看不清方向,这下可好,投靠的墙塌了,后悔也迟了。”
王硅全身一僵,面色不由一白。
他知道,钱文青真的嫉恨上自己了,若是刘树义真的退出调查,接下来,钱文青绝不会让自己好过。
他内心一凛,就要说些什么。
“嗯?”
“哪里来的烟?”
就在这时,站在一旁十分安静的小二突然皱了下眉头,旋即脸色一变:“不对!我们酒楼今天没有生意,厨房压根就没有开火,不应该有烟的!”
“什么!?”
众人一愣。
而就在这时,呛鼻的蓝色烟雾越来越多。
“该不会是哪里走水了吧?”
“怎么给我的感觉,就在隔壁?”
“不好,该不会昨晚的事又上演了吧?”
听到众人的话,钱文青脸色当即一变。
他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,直接往外走。
别管什么原因造成的浓烟,他都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。
其他人见状,也都连忙跟着走了出去,什么答应刘树义的话,哪有自身安全重要?
而就在他们离开房间,来到廊道时,他们惊愕的发现,这些浓烟,竟是来自于与他们相隔一个房间的另一个雅间之内。
那烟,就是从门缝里冒出来的。
看到这一幕,昨夜的画面,顿时浮现着小二脑海之中,他脸色瞬间骤变,指着那个房间,声音都在发抖:“昨晚,昨晚就是这样,就是这样!!”
“什么!?”
众人一惊。
王硅更是面色大变:“难道又有人自焚!?”
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,抬起手就咣咣砸门。
“谁在里面?开门!”
可是无论他怎么敲门,里面都没有回应。
“撞门!”
王硅当机立断,大声一吼。
长安县衙的衙役们,与刑部的官吏们,都来不及多想,就与王硅一起撞门。
这时他们才发现,门被从里面锁上了,且随着撞开一道门缝,他们发现,竟然也有一个柜子,挡在了门前。
小二看到这一幕,全身都在发抖,恐怖的记忆不断往起冒:“一样,全都一样!”
王硅心中一凛,连忙趴在门缝向里面看去。
可就是这一看,让他如遭雷击,瞳孔骤然一缩。
不仅是他,其他所有通过门缝看到房内画面的人,都在这时,面无人色。
只见那狭窄的门缝后,是滚滚浓烟。
浓烟呛的他们眼泪直流。
而当他们视线穿过浓烈的烟雾后,他们看到了这样一幅画面——
穿着绿色官袍的人,披头散发,正在那里愤怒的仰天说着什么。
他们听的不是太清楚。
但“我该死”三个字,还是能够听到。
而就在这时,那个披头散发的人,似乎发现了他们在偷窥。
他突然转过身,额前的脸被头发完全遮挡,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,那人在穿过发丝的缝隙冷冷盯着他们。
然后……
这人拿起了烛台,向自己直接点去……
火焰瞬间充斥在他们的眼中。
“不好!”
王硅头皮都麻了,几乎是下意识大喊:“不要!”
绿色的官袍,根本不用去想,他就能知道那是谁!
在望月楼内,有资格穿绿色官袍的,只有钱文青和刘树义。
钱文青现在正在他的身旁,刘树义则消失了一刻多钟的时间。
还有那熟悉的声音……
所以,那人是谁,根本就不用去想。
“刘员外郎,不要!”
王硅大喊,其他官吏们也都下意识疾呼。
便是钱文青,都在此时懵了,完全不知道刘树义为何会突然自焚。
该不是这自焚,真的有些邪门吧?
“快撞门!”
他们根本不敢再耽搁下去,连忙用力去撞门。
只听砰砰的声音响起,原本紧闭的门扉,渐渐被撞开。
先是门闩断裂,继而挡在门后的柜子被撞翻……
终于,在一道巨大的“砰”声,门被彻底撞开!
而众人,则在惯性之下,直接冲进了房间中。
王硅下意识大喊:“快救刘员外郎——什么!?”
话还未喊完,当王硅看到房间内的画面后,声音戛然而止。
然后,整个人都是发懵的状态。
不止是他。
长安县衙的衙役们,还有刑部的官吏们,亦或者心思阴险的钱文青,都在看到房间内的这一幕后,愣在了原地。
因为,他们发现,刘树义正坐在门前三尺远的地面上,穿着里衣,带着微笑看着他们。
他的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自焚的火焰。
别说自焚了,刘树义身上甚至连一片烟灰都没有。
至于那让他们呛鼻的浓烟,只是来源于门前炭盆里,那潮湿的点燃的木头……
“怎么会是这样?”王硅大脑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画面了。
钱文青也是久久无法回神。
而这时,刘树义的声音,才不紧不慢的响起:“小二哥,刚刚你从门缝里看到的画面,与你昨夜看到的,是否一样?”
小二愣了一下,这才反应过来,连忙点头:“一模一样!一点差别都没有!”
他看向刘树义,忍不住道:“为什么会这样?你为什么会没事?明明我看到你点燃了自己啊?”
“点燃自己?”
刘树义摇着头,道:“在你们到来之前,我就一直坐在这里,安静的看着你们撞门,从未动过,何来点燃自己一说?”
“什么?你没有点燃自己?”
王硅愣住了:“不可能,我们明明亲眼看到你——”
话说到一半,他突然顿了一下,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。
“刘员外郎,你的官袍呢?刚刚的你,明明穿着官袍……”
众人一听,这才注意到,刘树义穿的是里衣,根本就不是他们刚刚从门缝里看到的绿色官袍。
“官袍?”
刘树义视线扫过众人,旋即抬了抬下巴,看向门外,道:“你们说的是这件官袍吗?”
众人先是愣了一下,下意识随着刘树义的方向,向外看去。
然后……
“什么?”
“赵锋!?”
“你怎么穿着刘员外郎的官袍?”
“刘员外郎的官袍怎么会在你身上?”
听着众人的大呼小叫,赵锋一边整理披散的头发,一边慢悠悠走了进来:“刘员外郎的官袍一直都是我在穿,自然在我的身上。”
“什么?一直都是你在穿?”
众人都有些缓不过神来:“可刚刚我们明明发现,刘员外郎在房内自焚……”
“那个呀?”赵锋目光扫了一眼众人,最后落在了眉头紧锁,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的钱文青身上,意味深长道:“也是我!”
钱文青瞳孔骤然一缩。
“什么?”
“也是你?”
赵锋点着头,来到刘树义的身后,面向众人,道:“不错,刚刚你们所看到的点燃自己的人,也是我,做出仰天长啸动作的人,同样还是我……刘员外郎一直坐在这里,从未动过。”
“也就是说,你们以为,刚刚刘员外郎自焚时,房间里只有刘员外郎一人。”
“可实际上,我也在!”
说着,他看向钱文青,声音故意加重,道:“钱员外郎,明白了吗?我也在!当时……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只有死者一人,而是……有两人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