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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太子,他反问道:“殿下,您知道修建行宫所耗多少吗?”
因为宋时安好好说话了,所以太子也好好说了:“需要动用十万人徭役,还是额外的徭役,所耗自然不低,大概屯田的三成收益吧。”
“按照喜公公所谈的规格,还需要额外请大量工匠雕刻,采购木材,地砖,墙漆。”
“那就六成。”
“行宫的建造,一切都要符合皇宫规格,必定会有宫里来督建。”
“……”太子沉默了一会儿,问道,“他们很贪吗?”
宋时安浅笑没有说话。
“最终…花费多少?”太子有些紧张的问。
“殿下还没有算人情。”宋时安道,“让地方世家出资,那需要很长时间来偿还的代价。”
只要借钱了,就欠着人情。
倘若不还,就彻底失信。
倘若要还,又没有钱还。
那就只能卖官鬻爵,用屯田的成果来置换。
如此这番,不仅今年白干。
日后还得持续报答那些出了资的世家。
“所以啊,本宫说了,只要原本的两成规模就行了。”太子十分较劲道,“都这个样子,还不够体恤地方吗?”
“两成的规格,也就是十万人一年的劳动。”
削减的,百分之二十的屯田成果。
“所以说,本宫一点儿表达孝心的事情都不能做了?”太子是真的觉得委屈了。
宋时安再问:“殿下,槐郡行宫,陛下会来几次。”
“够了!”
太子彻底的崩溃了,对这个清流名臣令人发指的高尚感到愤怒:“喜善被打了,这事必定要留在史书上了。宋时安,就是一个为国为民,刚直不阿的诤臣。而本宫,则是那昏庸无道的储君,在国家如此情况下,仍然不知节俭,劳民伤财!你摊上本宫,委屈你了!”
这话说出来,宋时安陷入良久的沉默。
而太子也被打开了话匣,继续的说道:“本宫知道你的难处,也心疼你。可是,你知道本宫的难处吗?我的大哥,死了。当上太子之后,本宫一直战战兢兢。如今屯田即成,本宫想让陛下看到这些成就,想要把秋收大典搞得热闹一些……也就这一年了,不可以吗?”
“殿下,当然可以。”
宋时安缓缓跪下,双手捧起官印,道:“您是太子,您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这话,将太子的心给狠狠的刺了一下。
老实说,他早就知道自己错了。
建行宫这事,根本就是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库雪上加霜。
这屯田的成功,皆来自于宋时安。
没有他,是真的不行。
接下来的事情,也必须由他来收尾,一直到秋收,粮食进仓的那一刻为止。
可是,宋时安太伟大了,浑身都散发着光辉。
干净的一尘不染,把所有人都显得肮脏。
包括自己。
叶长清想让宋时安自污,也是觉得这样的臣子,再配上那样的六殿下,真的会民心所向,真的会镇不住的。
太子的目的,早就变了。
那时,他的确是想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。
可现在真正当了储君,看着四面八方的势力,皆拥有不小的能量,他只想做好这个位置。
再去谈,如何让大虞兴盛。
眼前,就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。
宋时安愿意将权力交出来。
并且屯田现在只剩下了秋收。
不难了,真的不难了。
那就,成全他吧……
“时安。”太子面对身下的宋时安,哽咽的说道,“本宫,真的需要你。本宫,真的离不开你。你,真不能继续屯田下去吗?”
但嘴上,还是要极力挽留的。
“殿下,时安永远效忠于您。”
宋时安缓缓的,将太守印玺放在了自己身前。
然后,再徐徐的站起身。
对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太子,鞠了一躬:“哪怕不在屯田的位置上,时安依旧愿意为我大虞效力。”
说完,他便一点点的退出了大殿。
在门槛处止步,转身抬脚,离开东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