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月前,她还只是个在深宅大院里洗衣擦地、月钱八钱、看不到未来的小丫鬟。如今,她不仅有了养活家人的手艺,还能去更远的地方,做更重要的事,拿更多的工钱。
“娘……弟弟……”她在心里默念,仿佛能看到老家漏雨的屋顶换成新瓦,弟弟穿上厚实的新棉鞋,饭桌上能有肉。
管事又交代了些准备事项和出发时间,便让众人散了。被选中的几个女工被围在中间,接受着同伴们羡慕的祝贺和询问。
“翠花,你真厉害!”
“去了津州可别忘了我们!”
“听说津州海鲜便宜,到时候捎点回来呀!”
苗翠花红着脸,一一应着。她抬头望向京师的方向。
暮色渐合,工坊的烟囱依旧吐着黑烟,轰鸣声永恒不息。
……
京师大学堂,格物院深处。
这里比纺织工坊安静得多,却弥漫着另一种紧张而专注的气息。
最大的那间实验室里,墙上挂着大幅的图纸,桌上摊满凌乱的草稿、尺规、炭笔,以及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金属零件。
空气里有股特殊的味道:松节油、新鲜木料、烧红的铁。
七八个人围在一张巨大的木案前,脑袋几乎要碰在一起。案子上铺着一张极大的、墨迹簇新的图纸,边角用黄铜镇尺压着。图纸上线条纵横,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符号,正中绘着一台结构复杂的机械,硕大的锅炉、高耸的烟囱、巨大的驱动轮,以及一条延伸向远方的、由两条平行铁轨构成的路径。
图纸顶端,是林尘亲笔写的三个字:蒸汽机车。
“看这里,”一个脸颊被炉火熏得黑红的工匠,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点在图纸的驱动轮部位,“林校长这图里说得明白!车头用蒸汽机,烧煤,让蒸汽推活塞,活塞带连杆,连杆带这个大轮子!轮子卡在这两条铁轨上,往前滚!这东西要是真能动起来,得拉多少货?”
“王师傅,动是能动,可这大小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