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只是学生。
而他们的校长,正穿过重重院落,奔向那间或许将改变整个时代的实验室。
秋阳正好,槐叶金黄。
从学堂大门到格物院,林尘几乎是在小跑。
程亮跟在他身侧,脚步有些踉跄,却努力跟上节奏,一边走一边急促地介绍:“……气缸是王师傅带人铸的,前后废了七次,最后这次用了您说的‘球墨铸铁’法子,掺了镍和铬,韧性好了许多。密封用的是浸油麻绳和铜垫圈,但最关键的还是活塞——”
“活塞怎么了?”林尘脚步不停,目光如炬。
“按您图纸上标的精度,咱们的工匠死活做不出来。”程亮喘了口气,“误差太大,一动就漏气。后来是物理科的刘教习想了个法子,他带学生做了台‘水力镗床’,用水轮带动的,才把气缸内壁镗得光滑,活塞也能磨到严丝合缝……”
格物院在学堂最深处,是座独立的三进院落。青砖灰瓦,看起来朴素,但推开厚重的包铁木门,里头别有洞天。前院是讲堂和图书室,中院摆满各种测量仪器和模型,后院才是实验室。
还未进后院,已能听见隐约的“哐当”声,有节奏地响着,夹杂着金属摩擦的锐音。
林尘推开门。
后院比前头宽敞许多,三面都是高窗,秋日的阳光斜射进来,照亮空气中飘浮的微尘。院子中央搭着个木棚,棚下便是那台机器——
约莫半人高,主体是个硕大的铸铁圆筒,黑沉沉地泛着金属冷光。
圆筒一端连着个巨大的飞轮,此刻正缓缓转动,带动连杆往复运动。飞轮旁是座砖砌的炉子,炉火正旺,上面架着个铜制锅炉,蒸汽从锅炉顶部的阀门喷出,凝成白雾,在阳光下氤氲。
机器周围,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二十余人。有穿着青衿的学生,有袖口沾满油污的工匠,还有几个教习模样的人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眼睛死死盯着那台“呼哧呼哧”作响的铁家伙。
听见门响,最外围的人转过头,看见林尘,眼睛倏地睁大。
“校长来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