空地上,刚刚斩下的三颗头颅还在滴血,那是昨日煽动庄户抗拒清丈的崔氏管事。
    “崔公,”
    张巡慢悠悠的说道,
    “本官奉旨清丈田亩,推行新政。
    元城县鱼鳞册混乱,隐匿田亩近三成,人丁不清。
    本官给你一日时间,交出真实田册,点验所有隐匿丁口。
    否则......”
    他顿了顿,
    “这三颗脑袋,就是榜样。
    明日此时,若还有差池,本官不介意用你崔氏祖祠的门槛来试刀。”
    跪着的崔氏旁支家主崔勉浑身一颤,吓得快晕过去了。
    “下......下官......遵命!这就去办!这就去办!”
    崔勉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。
    他知道,崔氏在元城百年的田产根基,在张巡这把皇帝亲赐的“快刀”面前,保不住了。
    他现在想的,只是如何保住自己和族人的性命。
    醴泉坊,弘文馆大学院。
    简陋的校舍内,第一批入学的数百名寒门学子,穿着统一的青色粗布袍服,坐在冰冷的条凳上。
    “《千字文》是启蒙教育的基础读物,每一个字都很珍贵!
    ‘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’这八个字,就把天地开辟时的景象说透了!
    大家要坚持不懈地认真学习,弄明白它的意思,懂得其中的道理,这样才能摸到圣贤学问的门路!”
    周朴努力的在讲台上讲解着。
    课间休息。学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,低声议论。
    “听说了吗?江南那边陆家放话了,谁家子弟敢来弘文馆,租子翻三倍!还要赶人!”
    “河北更惨!那个酷吏张巡,杀人不眨眼!我老家来信,隔壁村一个去告状的佃户,全家都不见了!”
    “京观碑立着,朱雀门的血还没干,他们怎么还敢?”
    一个叫石头的黝黑青年猛地一拳砸在土墙上,闷响引来周围人侧目。
    “怕什么!”
    他眼睛通红,声音嘶哑,
    “陛下连郑玄、崔琰的脑袋都砍了!
    还怕这些地方上的恶霸?租子翻倍?赶人?
    老子家就三亩薄田,早就被主家盘剥得快活不下去了!
    来弘文馆,是陛下给的路!是活路!
    他们不让走,老子就就跟他们拼了!”
    “拼?拿什么拼?”
    一个瘦弱的学子带着哭腔,
    “我爹娘还在主家手里,他们要是......”
    恐慌的氛围围绕着这些寒门学子。
    周朴站在廊下,听着学子们的议论,看着他们脸上的惊恐之色,一阵的担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