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在有人靠近时猛地收紧,露出藏在叶脉里的细针,针芒上闪着幽蓝的光。
只有那几个守阁人才知道,这些藤蔓是用南疆的“缠魂丝”嫁接的,根茎埋在地下三尺,缠着的不是泥土,是历代阁主的手札。最老的那卷发黄的纸页上,还沾着百年前某位密探的血——他临终前用指甲刻下“魔月粮草藏于鹰嘴崖”,字迹深嵌纸中,如今看来仍像未干的血痕。
后厨的老仆正往灶里添柴,火塘里烧的不是普通松木,是浸过桐油的“忘忧木”,烟味混着他手里搓的药草香,在空气中织成一张无形的网。谁要是带着恶意闯进来,吸了这烟,三刻钟内就会把心里最隐秘的话说出来。他袖口挽着,露出手腕上的刺青——一只衔着信笺的青鸟,那是信阁最老的记号。年轻时他在蛮荒王庭的粮仓当账房,算错了三担米的数目,本该被砍手,是当年的阁主扮成货郎,用一担红糖换了他的命。如今他磨药的石杵上,已经刻了七十九道痕,每道痕都对应着一条从他手里送出去的情报,有的救了城,有的埋了尸。
阁楼顶层的“观星台”上,现任阁主正用青铜镜聚光,照向山外的战场。镜中映出魔月铁骑的阵型——左翼虚掩,藏着三队弓箭手,这是他们昨夜刚换的布局。她指尖划过镜边的刻度,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,是近十年来两国将领的生辰八字、用兵习惯,甚至连某位将军怕蛇的癖好都记在案。桌角堆着刚拆的密信,其中一封用蛮族的兽皮纸写着,魔月的新火药里掺了硝石,遇水会失效——送信的人是蛮荒王庭某位贵族的奶娘,潜伏了二十三年,连阁主都只见过她传信的信鸽,没见过她本人。
山脚下的枯叶沙沙响,是魔月和蛮荒的联军到了。领头的将军举着火把,映得他盔甲上的兽纹狰狞可怖,他身后跟着的修士,手里握着能破百毒的“清瘴散”,显然是做足了准备。可他们不知道,信阁的地基是用“回音石”铺的,他们踩过的每一步,说的每句话,都顺着石缝传到了观星台的玉磬上,叮咚作响,像在给阁主报信。
阁主轻轻敲了敲玉磬,檐下的琉璃灯突然齐齐转了方向,灯影投射在对面的山壁上,竟组成了一幅完整的地图——那是魔月和蛮荒联军的布防图,连他们藏在山洞里的备用粮草都标得一清二楚。她拿起一支狼毫,沾了点朱砂,在图上某个不起眼的山谷画了个圈。那里埋着信阁的“后手”,是三十年前安插在魔月皇室的眼线埋下的火药,当年那眼线临终前说:“阁主,若有朝一日信阁难撑,就点燃它,至少能给后来人换个天亮。”
火光照到信阁的大门了,门板上的铜环开始发烫。老仆往灶里加了最后一把柴,烟更浓了,他摸出藏在灶膛后的短刀,刀鞘上刻着“信”字。观星台上的青铜镜突然转向,照得联军阵中某匹战马惊跳起来——那马是去年从信阁送出去的“眼线”,认得阁主的镜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