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自己那段为儿子操劳却甘之如饴的岁月。
回到宿舍,我给父亲打来热水泡脚。他坐在竹椅上,双脚浸在温热的水里,舒服地闭上了眼睛。“没想到老了还能住进校园,享享清福。”他喃喃道。我坐在一旁,看着他鬓角的白发,心里满是愧疚与欣慰。愧疚的是,这些年让他独自操劳;欣慰的是,我终于有能力回报他的养育之恩。
夜深了,校园里静悄悄的,只有蝉鸣还在断断续续地响着。父亲已经睡熟,呼吸均匀。我坐在书桌前,看着窗外的月光,想起这些天的点点滴滴。所谓回报,或许不需要多么昂贵的礼物,多么盛大的排场,只是让他住进我工作的宿舍,陪他吃一顿街边的小炒,喝一瓶冰镇的啤酒,让他知道,他当年的付出没有白费,他的儿子不仅回来了,还能为他撑起一片安稳的天地。
那些年父亲为我奔波的身影,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,照亮了我漂泊的路。而如今,我愿做他的依靠,陪他走过往后的岁月,让他在校园的宁静与市井的烟火气中,安享晚年。这份迟来的回报,或许微不足道,却是我心底最真挚的牵挂与感恩。
我还叫了一位熟人的小木船,载着我和父亲去学校对面的老街看看。船工姓王,是王家坝的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民,还是王将军的本家。以前我大哥开设裁缝的店铺就住在他家。我从内心感激他对大哥创业大大支持与关照。他还差点成为我的岳父。因为他大女儿就是前面说的那位村花王美女 。王师傅也是因为老家土地被江口湖水淹没后,全家成为失地农民。他被迫改行学起推船手艺,主要负责推送老街上的学生上学放学,偶尔接待几个赶场的人。我跟他给两元船钱,他硬是不收,说多年没有看见过我,就当是帮个忙。他还提到了大哥,说他当年把裁缝手艺做得风生水起,不知怎么就出事了。说他真是一个好人,一个能干人呀。但不知怎么的,好人怎么就命不长呢,老天不公平呀。
川东的夏日,带着几分温和的暖意,洒在清流老街的残垣断壁上。沿着一条坑洼不平的公路前行,两侧是稀疏的草木,偶尔能看到几间破败的房屋,房门紧锁,墙皮剥落,只有屋檐下挂着的几串干枯的玉米棒子,还能让人感受到一丝生活的痕迹。谁能想到,这里曾经是川东地区赫赫有名的热闹场镇,商贾云集,人声鼎沸,如今却因一场时代的变迁,沦为江口电站库区的一隅,只剩断壁残垣诉说着过往的繁华。
父亲走在前面,脚步沉稳而缓慢,像是在丈量着岁月的距离。他指着公路旁一片长满野草的空地,声音带着几分悠远:“这里以前就是清溪老街的核心地段,青石板铺成的街道,两旁全是商铺,绸缎庄、杂货铺、茶馆、酒肆……一家挨着一家。”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,眼前只有齐腰深的野草和散落的砖石,很难想象出父亲口中的热闹景象。父亲说,那时候的清溪老街,是周边十里八乡的商品集散地,每逢赶场日,四邻八乡的人们都会涌来,街道上挤得水泄不通,叫卖声、讨价还价声、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,热闹非凡。
“你那位冉奶奶家以前就在老街的中段,”父亲的目光变得柔和起来,“是一间两层的木楼,楼下是铺面,楼上住人。冉奶奶心灵手巧,会做一手好针线活,街坊邻居都爱找她帮忙。每到赶场日,铺面门口就会摆上几张桌椅,供来往的行人歇脚、喝茶,冉奶奶还会免费给大家递上自己做的咸菜和糕点。”父亲的话语中充满了怀念,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邻里和睦、充满烟火气的年代。他说,那时候的人们都很淳朴,没有太多的尔虞我诈,大家互帮互助,相处得就像一家人。
然而,这样的热闹景象并没有持续太久。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,为了修建江口电站,清流老街被划入淹没区。这个消息像一颗重磅炸弹,在平静的场镇里激起了千层浪。“当时大家都很难接受,”父亲叹了口气,“祖祖辈
第二百八十七章 过往如梦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