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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茹娜全然没了赌气的心思,只一味黯然神伤。
她轻嗟一口气,道:“我并不是想骑马射猎,我是思念画里的人,我的妹子其木格,我的父汗,还有我的哥哥。以前我们在皇庭营帐,规矩也是有的,但怎么也比不得中原皇宫束缚,至少天天能相见,时常说话逗趣,真叫人怀念,如今这些日子里,我日夜都在想他们,想许多家乡的往事,越是想念得紧,心里头越是难受。”
听她说得情真意切,皇帝也不免动了恻隐,他放软口气,宽慰道:“既来之则安之,你何必总这样执着,既然你已身在宫中,何不试着适应,一直耿耿于怀,只会让自己心里头不痛快。”
阿茹娜不禁抬起眼眸,神色复杂地瞧了皇帝一眼,心想,明明是他强留自己在宫中才引起这一切,他倒有脸来劝自己宽心?转念一想,哎,他是天子,生来呼风唤雨,万人敬仰,大概没有不如意的时候罢……
她只得摇头叹息:“我只是无法饶恕自己,我自幼失恃,常以长女自居,总想事事能够独当一面,为人解难纾困,尤其是我的妹妹,她是我娘拼了命生下来的,我和哥哥都见过娘,唯独她没有。我和哥哥怜她,爱她,我们打小只想一心护她,让她一生安稳。可是,这一下子就全变了样,我甚至连一句话别都不曾跟她说过,本该是我来担的重任,却一下子落到了她的肩上,我...我什么也做不来。”
“我一度以为,骨肉分离,背井离乡就是此生最大的遗憾,只要我能忍住这番煎熬,所有的人,将因此得到更好的圆满,我族也能受到中原皇室赐予的荣光。原来……原来抉择当前,我没有那么大义凛然,我辜负了父汗多年来的心血和期许,还成了他们的累赘。”
她越发无地自容,忍不住惭愧地落泪:“我不是不知道的,陛下所言一点不假,我实在是不识时务。即便三番两次枉屈了圣驾,我仍无法从命。我如今所做的,不忠于君,不孝于父,不剃兄妹,更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受尽皮肉折磨。可笑从前,我总想挡在别人面前,如今偏偏是我,是我在这宫里,给人带来了祸害。”
她的眼泪一行叠一行滚落,眼中却茫然不知所措:“可我……我不是成心的,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,不管怎样,一切都是我的过失,犯错的是我,违命的也是我,倘若陛下将这些责罚都施在我的身上,我心里头反倒释然,这是我能尽到的一点绵力,即便要我当刻受死,我也甘愿的!”
她真心实意说完了这一番话后,胸臆顿开,也似乎心无挂碍,正要跪下等候发落。
皇帝却俯身一把捏住她的双肩,附唇到她的耳根,沉声道:“够了!莫要再作戏,一回起两回止,朕的容忍是有度的!”
“什么!”阿茹娜心跳忽的漏了一拍,直以为自己听错,猛然扬起头看向皇帝,一丝肃穆在他脸上转瞬即逝,眨眼间他又依旧容色自若。
皇帝乍然松开她的肩膀,直起腰身,举手“啪啪啪”击掌三声,便有两个内监从外头转了进来,手中各捧一盆花。
阿茹娜腮边的泪痕犹带微凉,皇帝的唇角却不知何时化开了一道温雅的笑容。
他伸出一根纤长白净的手指,轻轻拭去残留她脸颊的泪珠,柔笑道:“爱妃,你能对朕坦怀相待,朕很欣慰。但方才不是说过么,往事无需再提了,你如今是萱妃,便好好享受应得的荣华富贵。你是知道的,只消你好好的,与你相关的一切才更会好好的。”
不待她反应,皇帝转过身去,吩咐将原来摆在窗台之下的水仙撤掉,换上这两盆上等的牡丹。
“来。”皇帝回身,星眸带笑,向她招手:“瞧瞧朕特地给你带来的牡丹花,一盆叫魏紫,一盆叫姚黄,都是花中的极品,大约你在蒙兀并未见过。”
见她默然不语,皇帝也不恼,走近阿茹娜,扬唇薄笑,道:“世事往往奇妙,许多人和事是相通的。就拿这花来说,花开就有花败,凋零的花扔掉,换更新鲜的来,当下又是满室芬芳。相反,强留陈旧枯萎的花在身边,只能看着它益发腐败恶臭,过往的娇美荡然无存,最终得到的唯有眼前的丑陋不堪,你是聪明人,何必执着,凡事记取最亮丽的一面足矣。”
皇帝喜怒无常,说话又晦涩难明,阿茹娜置身其中,方才好不容易舒展的心胸一下子又郁结起来,即便皇帝没有下令处罚她,她却真的半点笑意都挤不出。每每与他相处,阿茹娜觉得格外的拘谨。
半是刻意与他疏远,半是出于拳拳爱花之心,她躲开皇帝,朝那两盆牡丹走近。
这两盆花的姿态雍容,繁丽似锦,明媚的阳光之下散发柔和的光泽,恍若仙妃之姿,真不愧为花中之魁。
阿茹娜的确喜欢花,与皇帝相较,没有什么
第8章 汤泉(下)-->>(第1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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