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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八章 纠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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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了行了,走吧走吧,咱走错了,在后街呢。”任多娇这才跟着姑姑走向中心道,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,麻脸婆小声提示:“赶紧走,别回头啦,别引起人怀疑。”任多娇恋恋不舍地说:“是我的,肯定是我的,我真舍不得她。”麻脸婆说:“净说傻话,这趟没白来,看着了就安下心来吧,别再惦记了。”圆脸男人望着两个女人离开的背影,摇头自语道:“这俩人,找人都能找错喽,真笨!”

    穆逢利和富久分别被推荐去东北煤矿学院、三江师范专科学校读书,两个人都顺利通过了各项考核和政审。听到这个消息,二禄别提有多高兴了,一边喝着小烧酒一边自夸:“香芪,咋样?我眼光没看错吧?逢利这小子是有福人,将来前途无量。将来的事儿都替你想好了,他大学一毕业你就跟他进城,瞧好享福吧!”四丫子却有一丝担心说:“人家上了大学,如果把三姐甩了咋整?”

    “小孩牙子,大人的事儿哪有你插话的份。”二禄放狠话说,“如果他敢把你三姐甩了,我就告他,我让他鸡飞蛋打。”刘银环也说:“咱香芪长得带劲,早把逢利迷住了,我看他不会做那陈世美。要不,让他娶了香芪再走。”二禄摇摇头说:“学校的规定是不允许的,哪能让学生成家呢。再说,如果成了亲再把咱香芪甩了,那就更不划算了。”黄香芪正在捡桌子,把一落碗往饭桌子上磕磕,嘟囔说:“你们说的都是啥呀?人家逢利哪像你们想像的那种人,操心不禁老!”

    一晃儿,开学的日期临近了。富久和穆逢利约好一起走,穆秀林执意送到红原公社。黄士魁安排二小队出一挂马车送站,秦占友早早把马车套好,在大队部门前等了一会儿,他们才提着包裹到大队部聚齐。金书山、黄士魁、穆逢时和几个知青送到罗锅桥上停下来,向他们挥着手。艾育花突然从人群后跑出来,追上马车,把一个花手绢包塞给富久,然后哭着跑回了村里。那块花手绢正是富久买的,花手绢里是一双绣花鞋垫。看着花手绢和鞋垫,富久泪流满面。穆秀林唏嘘一声:“小富呀,你小子挺尿性啊,挺招人稀罕哪!”见富久不语,提醒秦占友:“走吧,晚了就赶不上去三姓的长途汽车了。”

    穆秀林返回村时还未到晌午,雍大牙在中心道上遇到他,恭维道:“逢利命好啊,上完学就脱离咱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了。”穆秀林说:“是啊是啊,想离开农村太不容易了。”雍大牙鬼鬼祟祟地把他拉到一旁,往卫生所方向望了一眼,嘀咕道:“听说那郝大药包在县医院工作过,不知道啥原因跑乡下了。他媳妇岁数比他小七八岁,咋看都不像原配,兴许领跑来的,看来他不是个作风正派的人。他长的精神,穿的像样,能说会道,香芪天天跟在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你们能放心?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呀。”听了雍大牙的这番话,穆秀林心里也犯嘀咕,索性直接去了二禄家。

    二禄像接待座上宾一样献殷勤,惟恐未来的亲家挑理见怪。

    穆秀林吧嗒一会儿旱烟,问二禄:“香芪在卫生所干得还如心吧?那郝大药包对香芪咋样啊?”二禄说:“工作挺如心的,郝大药包处人还行,没难为过香芪。”穆秀林一边吐着烟雾一边说:“要说香芪排模不错,没订婚时有好几家惦记着,要不我家逢利咋让我们嘎亲家呢!”刘银环笑着自夸:“你说这话我爱听,要不是我养这个好闺女,也攀不上你家呀!”穆秀林说:“逢利保送上了大学,不到毕业这婚也结不上。这期间呢,我担心别出啥差头啊!”二禄忙说:“嗨,香芪在卫生所上班就是图轻巧挣点儿工分呗!能出啥差头!”刘银环也说:“亲家你尽管把心放肚子里,香芪根本,啥说都不带有的。”穆秀林摇摇头说:“你看那郝大药包,整的油光瓦亮的,穿得板板正正的,谁知道他那个小媳妇是咋划拢到手的。他成天在香芪面前晃悠,不怕一万,就怕万一呀!”

    二禄终于明白了亲家说这话的真正用意,忙说:“那咋整是好?”穆秀林低头略作思忖:“可以让香芪远离姓郝的。”二禄皱皱眉说:“香芪好不容易得到这个差事,让她下来她肯定不会干,咱这意图还不能明说,难办!”穆秀林说:“那就把姓郝的整走!”二禄说:“这倒是好,那得好好琢磨琢磨计策。”穆秀林把话说透了,下地拍拍屁股告辞。

    二禄一时想不出整走郝大夫的对策,忽然想到一个人,就想讨个鬼点子出来。他找到鬼子漏,献上两盒香烟,学说了穆秀林的想法,然后说:“老尿子担心的也在理儿,真要出点儿差错,我没法向人家交代呀。”姚锦冠插嘴说:“别把人想那么坏,哪有那么严重。”鬼子漏得到两盒香烟,自然乐于帮他分析,点燃一根香烟,吐出一口烟圈儿说:“我看是不准成,香芪年轻漂亮,成天和郝大药包在一起混,就怕时间一长了,坏了香芪的名声。”二禄皱皱眉头说,“可是,用啥办法能整走他呢?”

    鬼子漏轻轻弹了一下烟灰,现出一脸坏笑:“咱联起手,一起整他。让雍大牙监视他们,咱给他多出难题儿多整事儿,时间一长他就得自动滚蛋。”二禄用厚嘴唇子嗦罗一下发黄的大板牙:“这样最好……”

    艾育花情绪很低落,一连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。姐姐劝慰她:“还没看明白嘛,他心思是去上大学,恨不得一时离开这农村。你就算把他的人留下,也留不住他的心哪。你就算跟他结了婚,也很难过得长远。如果跟他成了家有了孩子,那时他回城苦果就更难咽了。”嫂子李琴也劝说:“缘分来了挡不住,缘分尽了莫强求。当初我们知道你俩彼此爱慕,也都知道好事难成。”

    吆叨婆用力深啯一口长烟袋:“心高命不强啊,认命吧孩子。”艾育梅说:“公冶家早就提过亲,咱始终没搭理,小富一走,人家又提这茬了,说明人家还惦记着呢。我看小安子就不错。”艾育花就想起,公冶安每次看见她,一搭话就满脸通红的样子。秦黑牛说:“小安子人厚道,不善言谈,就是太老实了,只知道闷闷干活,没啥情趣。一整就‘那哈那哈’的,跛棱盖带不上一张嘴,一杠子也压不出个屁!”黄士魁却说:“老实人安稳,不会花心。”

    说了半天,艾育花也没反应,始终趴在炕梢不吱声。等姐姐跟着姐夫下地要走,她忽然坐起来,眼中闪烁着泪光说:“姐,给那头回话,我同意。”艾育梅忙回身应道:“哎,这就对了,我这就给公冶家回话去。”妖叨婆又啯一口长烟袋,喃喃道:“嫁鸡随鸡,嫁狗随狗,嫁给扁担扛着走。”

    当年冬天,艾育花就草草嫁到了公冶家。虽然还会时常想起初恋,但她已经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,只想尽一个贤妻良母的本分,而再无任何虚妄的念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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