点,被上级推荐重点培养,任命为公社党委副书记,在三道梁子党委书记任上不到二年就调县里了,现在是咱县委副书记,代理书记。”二禄说:“我还听说那是咱三江地区行署专员舒宏极力举荐的呢!那舒宏可是个人物,他是从小孤山走出去的,当年他上咱这闹土改时就住在你二大爷家,那时逢辰才四五岁。”
闲唠了一会儿,穆逢利起身催促去地里,刘银环说:“不用去太早,若有贼下夜,出来的都晚。”见他又坐回炕沿上,二禄说:“看青也是有门道的,经历几回你就会明白。咱盯的紧看的严,那些下夜的就会怕咱。真遇到下夜的,也得区别对待,没有特殊情况一般都不能开面,这样才能拿咱当回事儿……”香芪忙笑着插嘴:“护个秋还弄出经验来了,爹你别把人家带跑偏了!再说了,他能顶几个夜班,跟你做个伴就得了。”
又坐了好长时间,两个人才揣着手电筒提着镰刀去上岗。站在罗锅桥上,二禄指着村南一大片苞米地说:“咱俩今晚的任务就是守护南大排这片十几垧的玉米地。”穆逢利收回目光时说:“但愿今夜无贼,能让咱省省力气。”跟着二禄在苞米地南北头巡视一番,没发现什么情况。回到罗锅桥上时,二禄从沟帮提来两捆柔软的干草,往桥上铺了,招呼穆逢利也坐下歇息,点着一根叶子烟吧嗒起来:“现在下夜的单独行动的多,拉帮结伙的少。一般都会选择半夜或者后半夜出来,一般选择就近的地块,也不会进地里太深。而且咱在地南北头都有马架窝棚,贼一般会躲着那两个点儿,在罗锅桥上反倒让贼想不到。”穆逢利问:“地南北头都有马架窝棚,咱咋不上那里?”二禄说“外面风凉,里面闷。”说完还问他怕不怕贼人,穆逢利壮着胆子说不怕。
虽然出了末伏,白天还很炎热,但晚上已经有了一丝丝凉意。夜深了,周遭安静得出奇。有风的时候,能清楚地听见玉米叶子发出成片成片的飒飒声。无风的时候,能隐约听见附近草丛中蛐蛐摩擦翅膀的鸣叫,也偶尔能听见远处抹斜地那边猫头鹰发出瘆人的怪笑,以及从村庄里传来看家狗的几声狂吠。不知什么时候,一大片乌云似乎要为下夜的贼打掩护似的,把半个深邃的夜空和一弯浅淡的月牙悄悄遮住了,四周的夜色显得更加幽暗了。
二禄夸起闺女来,说香芪长的像她妈,一脸旺夫像,说有好几家想与他嘎亲,闺女都不搭理。问穆逢利:“我看你跟香芪挺对劲儿,是不是觉得我这闺女挺好?”穆逢利摇头傻笑,并不否认。二禄又说:“你俩一举一动都瞒不过我眼睛,有这方面的想法就早跟家里老人说。”
说话的时候,穆逢利也在观察着眼前那黑压压的玉米地,感受着万籁的寂静。忽然,觉得远处似乎有个黑影晃来晃去,揉揉眼睛细看半天也看不真切,指着前面急切地说:“二大爷儿,那好像是个人!”二禄顺着他手指方向细看一会儿,忽然呵呵乐了:“你这孩子竟瞎置惊,你好好看看,那是地头的玻璃轰子!”穆逢利揉揉眼睛仔细看时,风暂时停止了吹拂,那黑影又不动了,真的是树。他不好意思地傻笑两声道:“人在蒙蔽的状态很难认清真面目,越是黑暗就越容易看走眼。”二禄觉得他说得深奥,也没法接他的话茬,只是笑道:“你别太紧张了,要困就在草梱上打个盹儿。”
穆逢利身心松弛下来,周围的夜色看久了就觉得没有什么稀奇,对捉贼的期待也觉得无趣了。他趴在一个草捆上,困意袭来,不知不觉就迷糊着了。不知睡了多久,隐隐听见村里传来几声狗叫,一个激灵顿时清醒,爬起身看二禄还没睡,就说:“二大你眯一觉,我精神了。”二禄说:“那暂我也打了盹,不困了。咱再悠悠搭搭转一圈,南头北头你巡那头?”穆逢利说:“我年纪轻绕南头,你岁数大抄北头。”二禄说:“行,咱巡完夜到东边白菜地边汇合,然后还回桥上。”于是穆逢利抓起身旁的镰刀起身先走,走了很远才听到二禄起身。他顺着大道向南大排南头溜达,转了半天才绕过大半个圈。
沿着苞米地东边往北走一会,突然听到了前边地里时断时续地响起一阵哗啦啦的声音。那不是野兽,而是人。有了这个判断,他心里顿时一紧。他把脚步放得轻缓,向响声方向摸了过去。只见不远处的玉米地里,隐约有个影子窸窸窣窣地晃动,而且听见了掰玉米发出的咔咔嚓嚓声。他想两个人一起合围,但迟迟不见二禄身影,又往前移动了几步,那声音突然消失了。一定是贼发现了自己,必须得出声了。他壮着胆子喊话时嗓音由于掺杂粗气竟变得有些瓮:“住手,不许偷队里苞米!”
那贼侧头看时愣在了那里,穆逢利忽然想起爹嘱咐的那些话来,便压低了嗓音提示道:“黄得禄从北边往这来呢,还不快往东跑。”那贼这才回过神来,急忙提起身边装了半截的布口袋背在身上,从地里跨出来,一溜烟似的穿过白菜地横垄往毛毛道方向狂奔,竞顾不得脚下是否踩倒那长势正旺的白菜苗了。
穆逢利用手电筒往附近照照,看见几步远还有几穗散落一地的苞米。“啥声音?”前边忽然传来二禄的问话,穆逢利虚张声势地喊道:“站住——你跑不了——”二禄晃动着水蛇腰,瞄着人影穷追不舍,穆逢利见他已经抄近跑在了前面,紧随其后加快了脚步。
沿着毛毛道进村隔着一条火燎沟,沟只一人深,只在雨季会涨水,平时都是断流。到了火燎沟边,那贼影毫不犹豫地沉了下去,传来一阵噗噗通通的声音。眼见那贼影爬上对沿儿,穆逢利也跟着二禄腾腾地冲下沟去,因为跑的太急刹不住腿脚,几乎是滚下了沟底。等爬上北坡时,在前面几丈远的地方忽然出现一身细高的白影,呼啦啦地向他俩这边缓缓移动,二禄吓得妈呀一声,身子栽倒时镰刀掉落在地上。穆逢利也惊得头发茬子都竖了起来,见二禄跑下沟去,也转身出溜回沟底。
忽然,从壕沟北沿上方传来几声女子的**,穆逢利抖颤着声音问:“二,二大爷儿,这啥玩意儿?”二禄慌慌地说:“鬼,女鬼。”一听有鬼,他一把抓住二禄的衣袖。
过了一会儿,北沿上的**声听不到了,从村子里传来几声犬吠也沉寂了。等他俩壮着胆子再次爬上北坡时,鬼影贼影早都消失了,此时那弯月牙从乌云的缝隙钻出来,用朦胧的光笼罩着怪异的夜。
“邪性!真他妈邪性!””二禄自言自语。
“能不能是人?”穆逢利产生一丝疑问。
“不好说,是人也许跟贼是一伙的。”
“现在咋办?”
“那贼跑回村了,咱回村看看。”
在中心道路过张呜哇家时,发现屋里亮着灯,二禄狐疑起来:“你看那人像不像呜哇?”穆逢利说:“不好说,黑乎乎的没看清,个头是不小。”二禄分析:“看他家还亮着灯,肯定有情况。”穆逢利说:“灯亮也不见得人家就是下夜贼。”二禄索性推开栅栏门,恰在这时正房的灯拉灭了。“二大爷儿,咱不能上人家屋去查,这可不行。”说话时二禄已经去拽房门了,一连拽了好几下门绳,房门里才传出张呜哇警觉的问话:“谁?”二禄说:“是看地的。”张呜哇问:“这么晚了,上我家干啥?”二禄说:“有下夜的往这儿跑了,我们来看看,快开门。”
房门打开,张呜哇披着衣服从里屋迎出来,魁梧的身影横在里屋门口:“咋?怀疑我们是下夜贼?”他让在一边,不耐烦地说,“请吧,好好翻翻,看贼到底在哪呢?”屋里灯又拉亮了,二禄晃着水蛇腰进屋,见大呱嗒正在炕上搂着襁褓里孩子,小赖子在炕梢正睡得香甜。他寻看一番却一无所获,反复打量披着外衣的张呜哇:“我看你还是自己主动点吧?”张呜哇急头白脸地说:“啥主动点儿,看我眼眶发青啊?跟我较劲儿是吧?”
第五十五章 骂街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