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抹不易觉察的怜悯之色，但语气却并没有出现分毫变化，而是笑呵呵地朝对方开口道：
“说实话，对于瓦尔德伦家族能够想出神之子打造计划一事，对此，我本人是十分惊叹的。”
“不过相较于用聚合体的精神完成神明制造，并达成绝对完美的世界这种愿景。”
“我本人则是更倾向认为，光之子的危害性要远远高于祂所能带来的秩序。”
“而对于这一点，我想，作为见证了那个精神胚胎状态的你，应该是最为清楚不过了，难道不是吗，罗伊斯·瓦尔德伦？”
约翰语气平和地朝罗伊斯缓缓开口道。
“……”
闻言，罗伊斯没有开口，而是在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后，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。
此刻，他已经不再为自身的秘密被曝光而感到震惊。
而他在看向约翰的时候，他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间，从原本的杀意，逐渐转变为了震惊，如今更是彻底化为了惶恐。
甚至，还多出了一种连他也不愿意承认的敬畏。
因为，此刻的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，那就是，目前这个名为约翰·马斯洛的存在所展现出来的一切。
在他的理解中，相较于人类这个充满瑕疵的种族来说。
对方更像是另一个物种。
虽然家族计划中的光之子，在文献的描绘和大量的计算下，已经足以称之为全知全能。
但面前这个有着真实肉体，且言谈举止中都充满了人性该有的狡诈与智慧，但却诡异地没有被劣质的负面力量影响，而是成为了一个融洽的存在。
而对于这种存在，以罗伊斯的认知。
恐怕只能有一个早已消散，只剩下名讳，再无力量于尘世中显现的称呼来称呼对方，那就是——
“神明！”
脑海中陡然冒出这个字眼的罗伊斯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，额头更是不知不觉间被密密麻麻的汗水覆盖。
但很快他便迅速撇清了这个堪称荒谬至极的想法。
无他，在自身织梦者瓦尔德伦家族的秘传文献记载中，赐予瓦尔德伦家族无言之缚的梦神神殿，那个铆钉在精神世界中，对瓦尔德伦家族来说宛如圣域一般存在，且代表着众神存在痕迹，理论上根本不会被任何力量抹除的绝对地点。
如今连废墟都不再存在。
仿佛一切的传闻都是杜撰而出的幻想，神明从未于世间诞生，残留的只剩下一群狂热的殉道者，在试图通过贫瘠的智慧，来重新复刻出那一段段令人心驰神往的传说。
连上古的神祇都已经彻底消亡，这个世界又怎么可能再出现类似的存在？
所以，对方绝不可能是神祇。
“绝无可能！”
罗伊斯默默在心头说服自己道，但不知为何，在看向面前约翰那纯黑中带着诡异血环的双眸时，他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自己的话语，并且声音里也多出了一抹不易觉察的尊敬：
“……阁下，您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“我想要的你其实很清楚，不是吗？”
看着莫名对自己展露出恭敬的罗伊斯，约翰忽然笑了。
但旋即，他脱口而出的话语，却让一旁始终处于旁听状态，对于一切都感到格外迷茫的安娜，在听到后顿时脸色大变，目光里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愕。
“我需要你为我效力，助我解决掉所谓的光之子，让他彻底从世间消失。”
“作为报酬，我可以让你在作为献祭品迎接必将到来的死亡前，助你救回已经迷失在梦境之中的姐姐佩姬·马尔森，并让她重获新生，成为受我保护的帝国公民。”
“而我想你应该也十分清楚，相较于背信弃义的瓦尔德伦来说，我的许诺要更加具有契约精神。”
“更何况，既然注定都是死亡，那么在死前对盟军发起背刺，对你这个悲惨的小家伙而言，应该也不是无法接受的，不是吗？”
看着面前目光闪烁的罗伊斯，约翰脸上的笑容在此刻变得愈发浓郁，声音虽然平和，但落入罗伊斯的耳畔，却仿佛有种魔鬼诱惑凡人般的诡异魔力：
“所以，对此，你的答复是什么呢，亲爱的罗伊斯·汉森？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