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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10章 谁在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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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孩子都忘了怎么唱歌了?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有人给了又甜又软的糖糕,让他们都闭上了嘴?”

    “我记得我小时候,妈妈常常唱着那首歌哄我睡觉。后来,她唱着唱着,自己就哭了。”

    这些看似闲谈家常的追问,像带着钩子的种子,精准地抛入了每个看到它的人心里。

    它们不控诉,不呐喊,只是唤醒沉睡的记忆和被压抑的疑惑。

    效果立竿见影。

    不过半日,墙上就多了许多自发的回应。

    “我昨晚梦见一个漆黑的屋子,里面有很多人,但谁也不敢开口说话。”

    “我爹说,那首歌会招来灾祸。可我怎么觉得,不唱歌的日子,天更黑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还能唱吗?”

    一张张纸条,汇聚成一股汹涌的疑虑之潮。

    规训者试图用高压和恐惧建立的心理壁垒,就在这些窃窃私语中,被悄无声息地瓦解了节奏。

    消息以比商旅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。

    当张阿妹得知北边与她相邻的三个村子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灯火,也没有任何歌声传出时,她知道不能再等了。

    她所在的村子虽然偏僻,但恐惧的阴影同样在蔓延。

    夜里,她召集了全村信得过的人,聚在村外的田埂上。

    没有火把,只有天上的月光。

    “我们不能出声,”她对众人说,声音压得很低,“但我们不能忘了那支曲子。”

    她提议举办一场“静唱夜”。

    全村熄灯,所有人闭上嘴,用手指,轻轻敲击随身带来的陶碗。

    起初,田埂上响起的敲击声是杂乱的,稀稀拉拉,不成章法。

    人们太久没有触碰这个旋律,显得生疏而胆怯。

    张阿妹没有催促,她只是专注地、一遍遍地用指节敲着碗沿,打出那首歌最开始的节奏。

    一个老人跟上了她,接着是一个年轻的妇人,然后是更多的村民。

    渐渐地,上百只陶碗的敲击声汇成了一股洪流。

    那声音低沉、质朴,带着泥土的气息,却又无比坚定。

    它在寂静的夜色中回荡,没有歌词,却比任何呐喊都更有力量。

    他们不是在唱歌,他们是在用节奏确认彼此的存在,是在用心跳声告诉对方:我们还在这里,我们没有忘记。

    张阿妹让人用锋利的石片,将这段完整的节奏刻在了一片宽大的竹简上。

    第二天,她将竹简交给了一位即将前往邻境的商旅,请他务必将这份“无声的歌”带给那里的朋友。

    半个月后,有消息断断续续地传了回来:某个长久沉寂的村落,孩子们在深夜里突然不约而同地用手拍打起窗棂,节奏整齐划一。

    家中的大人们被惊醒,先是惶恐,继而相拥而泣。

    在千里之外的山林中,陈十一正围着一堆篝火,与几位须发花白的老巡夜人和几个目光锐利的年轻猎户夜谈。

    他是这片广袤山区的巡路人首领,德高望重。

    他没有提过去的功绩,也没有说未来的计划,只是往火里添了一根枯柴,缓缓问道:“你们巡夜,最怕遇上哪种夜?”

    一个老巡夜人说:“怕暴雪封山,找不到回家的路。”

    一个年轻猎户说:“怕遇上饿疯了的豺狼群,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
    沉默许久,一个一直安静坐着的少女猎户抬起头,轻声说:“我怕的夜,是明明听见远处有呼救声,却看不见一盏灯亮起,没有人愿意多走一步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
    这才是最深沉的恐惧——人心的冷漠与隔绝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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