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……万死!”
韩琦率先撩袍跪地,沉痛道:“臣等竟使官家,皇嗣长居此等虎狼之境多年而不自知!此皆臣等失察之罪!”
文彦博也随之跪下,亦是面色发白:“官家,殿下所录,虽为禽鸟之验,然物性相通,其理昭然!朱砂……朱砂确乃大毒之物!宫中广泛用于彩绘,丹药,太医院更以其入安神汤剂,日积月累,熏蒸口服……这,这简直是……”
那句“戕害龙体”终究没直接骂出来,但意思已经明了。
司马光眉头紧锁。
他向来重视实证,此刻面对由殷灵毓和赵徽柔带女使嬷嬷做的,逻辑清晰的记录,反而是最能看懂这些实验的那一个。
变量,对照……
很清晰,很明显。
也很让人心冷。
此非天灾,实乃人祸!
朱砂之用,纵是古方记载,然其毒性,岂能毫无警觉?
宫中营造,太医院用药,层层环节,竟无一人提出异议,严格管控?
此中纵无恶意,亦是怠忽职守,玩忽人命!
“官家,此事关系重大,绝非儿戏,殿下之法虽简,然‘控制变量’、‘记录对照’之意,已暗合格物之理,朱砂之毒,于禽鸟身上已然印证,于人体……尤其稚嫩之皇嗣,危害恐更甚!光以为,当立即彻查宫中一切朱砂用度,太医院药方,凡含朱砂者,即刻废止!”
赵祯终究还是失态的落下泪来。
原来,夺走他孩子健康,甚至性命的,并非虚无缥缈的鬼神,而是这日日相对的宫墙彩绘,是那碗碗祈望安眠而服下的安神汤。
他们匆匆而来,匆匆而去。
自己怎么都留不住。
原来,根源竟然在这里。
“……当务之急,非是追究一人一事之责,而是彻底根除祸源,保宫禁安宁,护皇嗣康健。”
赵祯声音沙哑,手一松,那些纸飘然落地,带着萧索气息。
“把朱砂拿出去。”
“越远越好。”
“出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