伍中,人心各异。
王恕拄着临时发下来的长矛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看着前后左右望不到头的人马,心里直发怵。
他和堂叔的上官是个疤脸老兵,悄悄和同为校尉的老兄弟正咬耳朵。
“咱们当初跟着起兵,说是清君侧,享富贵……可现在,死了多少老兄弟了?这富贵,怕是没那么好享咯。”
“那咱们是不是得留点退路?听说潼关那儿的兵,那位陛下没计较过……”
至于被强征来的壮丁更是麻木,像牲口一样被驱赶着,眼神空洞,只求能活下去。
至于为谁打仗,打谁。
他们不在乎,也没资格在乎。
安禄山坐在巨大的御辇上,由十六名力士抬着,周围是精锐的骑兵护卫,不时斥骂他们抬的太慢,太晃。
如此行军数日,快要抵达之时,安禄山下令在距离睢阳城数里外,依山傍水之处扎下连绵大营,还特意加强了夜间值守和外围警戒,预防唐军夜袭或里应外合。
安禄山虽然骄横自大,短视多疑,但毕竟早年是擅于打仗的,自然严防着大唐以逸待劳,因此提前在数里之外便扎营和警戒。
如此一来,安禄山自然认为,可以安歇一晚,再做打算。
就算殷灵毓再能打,也没办法带兵飞过外围的那些大军来直接打他吧?!
除非他所有的手下全部背叛了他!
哼!想要偷袭?绝无可能!
是夜,月明星稀。
叛军大营除了巡逻队的脚步声和刁斗声,相对安静。
连续行军,士卒疲惫,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,哨塔上的士兵强打着精神,盯着远处睢阳城的轮廓。
就连安禄山,也在大战的压力和奔波的劳累下,没有寻欢作乐,饮酒设宴,而是在主帐里躺下休息。
一切都似乎很平静。
唯有冰冷的月光洒满大地,照亮了山野,照在不远处的山巅。
也照着四五个黑洞洞的炮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