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她已回宫,此词也只能用来冒充亡国之后,博新君一笑。
    “……夜夜青灯影里,千劫泪、暗蚀金虬。浮生梦,唯余莲座,香烬对神州。”
    她把词念完了。
    楚延笑道:“好词,恐怕正是皇后凄凉心境。”
    “陛下!”张皇后慌忙站起身。
    楚延又笑:“坐罢,哪有人历经劫难而无动于衷的?便是叫平日里最没心没肺的人来,她也要感伤一番。”
    “是谁?”惜春适时道。
    “传王熙凤与巧姐来!”
    楚延吩咐说,十位金钗齐聚,缺了两位怎么行?
    坐后边的吴贵妃下楼,吩咐鸳鸯去叫王熙凤带着女儿来。
    鸳鸯顺着两艘画舫连接的木板,走到二船上,掀开帘后进去,见老太太、太太、王家史家太太等人都在,只是比起姑娘们陪伴皇帝的热闹,这里就显得冷清许多。
    纵然有凤姐说着笑话,仍旧免不了冷清。
    鸳鸯暗道:“到底是要姑娘们在才能热闹起来,太太们年纪大了,也不爱说笑。宝玉虽也在,神却不在,幸好还有个兰哥儿作陪。”
    贾兰正陪在贾母身边。
    “鸳鸯回来了!”见她回来,凤姐忙笑道。
    众人都笑起来,邢夫人也笑说:“鸳鸯回来不过是看一下咱们,又不是回咱们家。”
    贾母道:“鸳鸯如今在皇上身边伺候,回咱们家做什么?她有个好前程我心里也高兴。”
    鸳鸯笑道:“我也念着老太太的好,我服侍陛下不曾有空来问,若是缺了什么,只管来吩咐我,或叫春燕、五儿她们去取。”
    贾母点头道:“我们刚喝了酒,正想歇息一会,你去忙罢,皇上那边要人伺候。”
    鸳鸯笑着拉起凤姐,贾母见状笑道:“我们这儿没人说句话,你一来就拉着凤丫头走,这船上更冷清。”
    鸳鸯忙道:“是皇上旨意,老太太若是觉得不够热闹,我叫芳官她们来唱几首戏文!”
    贾母道:“罢了,安静些赏月也好,往年热闹也够了。”
    鸳鸯在贾家度过十余年,岂能不知往年是怎么样的?只是这些话都不好说出来,往年有贾家男人们在,今年却没几个。
    凤姐还在犹豫,鸳鸯却已经在拉着她走,又抱上了巧姐,三人一起到皇帝船上。
    凤姐在楼下就听到了姑娘们的欢笑声,比起二船的冷清,可谓天差地别。
    “巧儿来了?”
    楚延招呼巧姐来,没去理会凤姐,等巧姐走到近前,抱着她坐腿上,塞给她一块点心。
    宝琴笑问:“陛下的诗词呢?”
    楚延点头道:“朕就仿蒋捷的虞美人,也写一首,你们且听着:
    少年仗剑辞江左,烈马凌烽火。寒锋挑落九重纱,笑指玉霄殿上作皇家。”
    黛玉忍不住看向清河,这位亡国公主脸上羞愧,但有嫂子的亡国诗在前,她也大约知道,今晚写诗是无所顾忌的。
    陈家到底是败给了楚延。
    她自己反倒嫁给了新君……
    楚延继续道:“中年踏鼓催金蹬,血溅旌旗冷。帐前枯骨绽红英,谁见孤城深巷卖花声。老年独坐琉璃榻,旧甲蒙霜挂。地图裂处起悲笳,唯有陵前石兽唤陛下。”
    湘云噗嗤笑了,说道:“该罚!陛下还未老呢,哪来的老年?便是中年也没有,词中该说青年才是!”
    楚延哈哈笑:“凑韵罢了,也罢,朕自罚一杯!”
    说罢,哄巧姐为他倒酒,端起后一饮而尽。
    巧姐仰头看他,嘻嘻笑道:“皇帝叔叔好爽快,喝了一大杯!”
    楚延逗了逗她小脸蛋儿。
    众人都不把刚才的诗词当回事,黛玉却微微蹙眉,想起那一句“冷月葬花魂”,又想起他做的“朕赊星斗续潇湘”。
    莫非也要应验?
    可若是应验,他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,如何老年会独坐琉璃榻?
    罢了罢了,莫做他想,离众人老去还有数十年,真要应验也是许久后的事。
    画舫上,众人且喝酒且作诗,直到香菱来禀告,说史家老太君觉得晕船,要回岸上歇息,楚延才下令船只靠岸。
    秦可卿见状,悄悄了拉张皇后到一旁窃窃私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