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给游鸿生解开禁锢,然后退下到不远处罚站。
林妩终于得以,和自己这位昔日的义兄,面对面。
“游太医,许久未见了。”她唤了一声,抬脚欲往他跟前走。
游太医却猛地后退,拉开距离:
“公主,请止步。”
他已经谨小慎微至此吗?林妩心中有些怅然。但紧接着,一个黑色的东西从树上掉了下来,堪堪砸在林妩鞋尖前。
是一块不堪重负,从树上掉落的蚂蚁窝碎片。
“当心被蚂蚁搅扰。”游太医垂头说。
他佝着身子,深深地俯下身去行礼,被磨出血的手足,犹在淌血,沾湿了青石块。可他像是看不到,又像是感觉不到痛,只任那掉落在地的蚂蚁乱爬,顺着他的手足舔他的血。
林妩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游太医,你我之间……无需多礼。”她低声说道:“快快请起吧。”
这句话包含着无数不能言明的深意,只可惜,眼前的人并不能全盘接收。
游太医将头深埋臂中,伏地不起:
“公主还惦记着罪臣,是罪臣之幸。只是罪臣罪孽深重,不值得公主大动肝火,还请公主保重贵体。”
他平静而缩瑟的模样,既不在意锦衣卫对他的侮辱虐待,亦不在意林妩的善意施援。
从他身上,林妩再找不到那位精明圆滑、暗藏锋芒的,游院判的半分影子。
林妩沉默半晌,徐徐伸出手来。
“游太医,本宫昔年随军在塞北,条件苦寒不慎落了胎,这几年在运城夙夜难寐,又没有好大夫,竟觉得身子有些亏损。”
“你给本宫瞧瞧,是否当年的身子,还未养好?”
她将手腕伸到游太医眼前。
游太医弓着身子,不敢抬头,只是念叨着“罪臣逾矩,请公主恕罪”,将两指搭在了她的脉上。
“公主脉象平稳,跳动有力,瞧着十分康健。至于那落胎遗症……”
他猛地将头一抬。
背着日头的林妩,面上正覆着一层阴影,黑亮的眸子从中透出来,宛若暗夜降临的神女。
两人对视,千言万语在一瞬间发生交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