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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七十四章 擢升、夺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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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
    深夜,“墨汁”将矿盐放在掌心。

    暗金色的光芒从它体内涌出,那是混沌之力最微弱、最隐晦的显现。

    这股力量的唯一作用就是“污染”。

    它如同最精巧的手术刀,切入矿盐内部原本井然有序的怨念结构。

    祭司们千年积累的“活化”模式被打乱,能量节点被错位,符文回路被扭曲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极其精妙。

    “墨汁”并非在创造一个新的系统,相反,它在破坏一个旧的秩序。

    它让矿盐中的怨念变得狂躁、矛盾、自相冲突。

    原本应该流畅运转的能量回路,现在到处都是“错误”的节点和“不敬”的结构。

    就像一个学艺不精的学徒,试图模仿大师的杰作,却只能画出一幅四不像的拙劣赝品。

    当“改造”完成时,矿盐的外观几乎没有变化。

    但内部的能量结构,已经变成了一团混乱。

    任何精通“活化”仪式的祭司,只要稍加检测,都会立刻察觉到这种“不协调”。

    他们会看到一个试图模仿他们技艺、却模仿得漏洞百出的拙劣尝试。

    这就像一群顶级的古典音乐家,听到了一段五音不全、节奏混乱,却又明显是在尝试演奏他们乐曲的噪音。

    他们的第一反应,绝非“这是来自未来的神级音乐”。

    而是“哪个不知死活的蠢货在侮辱我们的艺术?!”

    “墨汁”小心翼翼地将这块“证据”收好。

    现在,只等最后的表演了。

    清晨,两名沃克家族的卫兵打开了地牢的门。

    “出来,族长要见你。”

    其中一人冷冷地说道,眼中满是厌恶。

    在他们看来,这个废物不仅毁了自己,还差点毁掉整个家族。

    可当“凯伦”从阴影中走出时,两名卫兵都愣住了。

    眼前的人虽然身上还带着囚禁时留下的污垢,但眼神却异常冷静。

    那种平静不像是认命的麻木,更像是一种超越了恐惧的淡然。

    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任何起伏。

    一路上,他既没有求饶,也没有辩解,只是默默地跟着卫兵前行。

    这种反常的表现,让两个卫兵都感到有些毛骨悚然。

    族长书房里,已经聚集了沃克家族的所有核心成员。

    族长本人坐在主位上,脸色铁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。

    其他长老们则分列两旁,每个人眼中都写满了愤怒和失望。

    当“凯伦”被押进来时,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一个痛哭流涕、跪地求饶的懦夫。

    毕竟,他的所作所为,让本就风雨飘摇的沃克家族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盗窃未遂事小,得罪了正值势头的鲁格家族才是致命的。

    对方正虎视眈眈地等着借题发挥,要将沃克家族彻底吞噬殆尽。

    然而,“凯伦”却只是微微躬身,用一种平稳到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道:

    “伯父,关于此次袭击鲁格家族仓库之事,是我一人所为,我愿承担所有罪责。”

    这句话一出,让在场的家族长辈们一阵骚动。

    族长的拳头重重砸在扶手上:

    “承担?你拿什么承担?!你知道鲁格家族开出了什么条件吗?

    三个矿区!还有十万纯金币的赔偿!这足以让我们家族元气大伤!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没有退缩,反而抬起头,直视着族长的眼睛:

    “伯父,我此举并非为了贪图那点矿盐,只是为家族进行的一次‘清扫’与‘献礼’。”

    “一派胡言!”

    一位长老怒斥道,花白的胡须都气得颤抖:

    “你把家族拖入险境,还敢在此巧言令色!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没有理会他,从怀中缓缓取出那块被改造过的矿盐样本。

    它只有指甲盖大小,看起来平平无奇。

    但当它出现的时候,在场所有血脉精纯的贵族都感受到了一种极不稳定的、狂躁的怨念波动。

    那种波动,如指甲刮擦玻璃般刺耳,让人本能地感到不适。

    族长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的声音压得很低,仿佛在诉说一个惊天秘密:

    “伯父,您想过吗?我们‘贵族’熔炼矿石,依靠的是祭司大人赐予的‘活化’仪式,引动矿盐中的怨念之力化为‘燃金之火’。

    这是神圣的法则,也是我们力量的根基。”

    他顿了顿,眼神变得锐利如刀:

    “可鲁格家族,他们企图绕过祭司大人的仪式,私自‘催化’原始矿盐中的怨念!

    他们妄图染指神明的领域,这在司炉星是何等大罪?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
    私自催化怨念?

    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族争斗,而是对整个祭司统治体系的直接挑战!

    在司炉星,祭司阶层掌握着“活化”仪式的核心秘密,这是他们权力的根基。

    任何试图绕过他们、私自操控怨念之力的行为,都会被视为最严重的渎神之罪,足以招致灭族之祸。

    族长猛地站起身,死死盯着“凯伦”手中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矿盐样本:

    “你说的可是真的?!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的回答滴水不漏:

    “我不敢断言,伯父。

    正因如此,我才派人去‘调查’,想拿到更确凿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他微微低头,姿态谦卑:

    “只是我势单力薄,用的人也愚蠢,把一场秘密调查搞成了一场拙劣的盗窃。

    这是我的失误,我愿承担一切后果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巧妙地将“盗窃”重新定义为“调查”,将“犯罪”升华为“忠诚”。

    一位长老皱眉道:

    “就凭这么一小块样本,你如何证明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?

    也许这只是普通的矿盐,只是品质不佳罢了。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摇了摇头:

    “长老说得对,所以我不会‘证明’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将这个‘可疑样本’和我的‘担忧’,一并呈给祭司大人。

    至于鲁格家族是否有罪,那是祭司大人的判断,不是我一个小辈能置喙的。”

    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凛。

    他们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方案的恶毒之处。

    族长缓缓坐回椅子上,揉了揉眉头,开始飞速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:

    首先,是身份的转换。

    沃克家族不再是“罪犯”,他们摇身一变,成为了“行为过激但忠诚的卫士”。

    他们的一切行为,都可以被解释为对祭司统治的维护。

    这在政治上,立刻占据了道德高地。

    其次,是不可拒绝的审查。

    对于“私自催化怨念”这种级别的指控。

    祭司阶层为了维护自身权威,必须进行调查。

    无论他们是否相信沃克家族,都必须做出姿态。

    因此,鲁格家族无法拒绝这次审查。

    最毒辣的是,这是一个必输的陷阱。

    如果鲁格家族真的在搞小动作,那么这次审查将让他们万劫不复,直接被灭族。

    如果他们是清白的,也绝无可能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祭司们的审查必然是苛刻、粗暴且具有破坏性的。

    为了彰显权威,为了让所有贵族明白挑战神权的代价,哪怕只是发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瑕疵:

    比如账目不清、私藏了少量未经报备的矿盐、某个仓库管理员的记录有疏漏,全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
    最终,鲁格家族依然会遭到重罚。

    这个方案,就像是逼着对手自己跳进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受伤的陷阱。

    更精妙的是,执行这一切的“刀”。

    那是沃克家族根本得罪不起、鲁格家族同样无法反抗的“祭司阶层”。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另一位长老犹豫道:

    “如果祭司大人认为我们是在诬告,那我们的罪责岂不是更重?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早就料到了这个问题:

    “所以我们不‘指控’,只‘举报’。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淡:

    “我们的措辞要谨慎。

    不说‘鲁格家族在私自催化怨念’,要说‘在调查鲁格家族盗窃案时,意外发现了这个可疑样本,不敢妄断,特献给祭司大人定夺’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一来,我们只是‘忠诚的汇报者’,却非‘轻率的指控者’。

    祭司大人即使认为样本没有问题,也不会怪罪我们的谨慎。”

    “况且,伯父,您真的相信祭司大人会认为‘没有问题’吗?”

    这个提示,如点睛之笔。

    那块矿盐样本中的怨念波动,确实异常混乱。

    即使不是鲁格家族主动为之,祭司们也会认为他们在矿盐的储存、管理上存在严重问题。

    而这种“问题”,同样是罪过。

    “凯伦”看着伯父变幻的神色,知道他已经心动,于是抛出了最后的诱饵:

    “伯父,这是一场豪赌。输了,我们因为‘汇报失误’可能会受到轻微责罚。但赢了……”

    他的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:

    “我们不仅能将鲁格家族彻底踩在脚下,还能因为这份‘忠诚’,得到祭司大人的青睐。

    原本要赔偿的三个矿区,说不定能变成我们从鲁格家族那里获得的战利品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失去的,将百倍奉还。”

    房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在权衡着这个方案的风险与收益。

    最终,族长深吸一口气,做出了决定:

    “就按你说的办。”

    他站起身,环视着在场的所有长老:

    “立刻准备礼物,我要亲自去拜访大祭司。

    凯伦,你跟我一起去,这是你的功劳,也该由你来亲手献上。”

    “凯伦”恭敬地躬身:“是,伯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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