某种绝对的意志所‘锁定’。
那里只有唯一的真理,唯一的可能性,唯一的答案。”
“在那样的地方,我们的病毒将彻底失去效力,甚至可能从概念层面被直接‘否定’。”
这个警告,让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。
所有人都明白艾略特话语中的含义:
如果他的判断正确,那么卡桑德拉最大的战略优势将在“摇篮”面前失效。
深谙兵法的副官立即提出建议:
“塔主,既然对方选择龟缩在那种特殊环境中,我们完全可以采用围困战术。
切断他们的补给线,让时间成为我们的盟友。”
“或者我们可以动用‘歼星’级别的战略武器,”
另一名将领补充道:
“从远距离对整个星域进行饱和打击,避免进入对方的‘主场’。”
这些都是稳妥而理性的建议。
可卡桑德拉却缓缓摇了摇头。
“你们都想错了。”
她站起身,走到星图前,伸手抚摸着那个标注为“摇篮”的光点:
“维塔尔人选择在那里集结,表面上看是在寻求庇护,实际上却是在进行一场最大规模的‘唤醒仪式’。”
“他们想要叫醒沉睡的‘星域主’,让这个古老的‘神明’来对抗我们的‘瘟疫’。”
卡桑德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兴奋:
“可他们不知道,这恰恰给了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!”
她转身面对众人,眼中的光芒如燃烧的星辰:
“与其让病毒去一个个感染那些零散的‘信徒’。
何不让我亲手将‘病毒’的源头,直接注入他们‘神’的大脑?”
“只要他们的神被‘感染’了,整个信仰体系将从内部彻底崩塌!”
“到那时,剩余的维塔尔人会发现,连他们最神圣的守护者都背叛了他们,都被我们的理念所征服。
这种绝望,将比任何武器都要致命!”
会议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。
卡桑德拉的计划充满了疯狂,却也蕴含着巨大的风险。
“塔主。”
艾略特的声音再次响起,带着明显的焦虑:
“我必须再次强调,那个地方极其危险。
‘星域主’的实力接近巫王级别,而且在自己的‘神域’中,它的力量会被成倍放大。”
“我知道您上次成功驱逐过它,可现在却是在它的核心领域……”
“够了。”
卡桑德拉挥手打断了他的话:
“艾略特,恐惧会蒙蔽智慧。
是的,‘星域主’很强大,可那又如何?”
她的声音变得冰冷如刀:
“它强大的源泉是什么?是维塔尔人的信仰,是‘集体意识’的支撑。
可现在,维塔尔文明已经有九成被我们摧毁,那个所谓的‘神’已经虚弱到了极点。”
卡桑德拉的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笑意:
“而且我也不会孤身一人去面对它。
我有塞德里克最新研发的‘概念级病毒’,有最精锐的黯日级卫队,更有荒诞之王先祖留给我的底牌。”
“这一战,将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,更是哲学上的终极证明:‘个体意志’永远优于‘集体迷思’!”
议会最终通过了卡桑德拉的作战计划。
尽管许多人心中都有疑虑,可没有人敢质疑这位战无不胜的塔主的判断。
毕竟,她已经用无数次胜利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性。
三天后,“君主号”脱离了主力舰队,独自驶向“摇篮”。
卡桑德拉只带了十名最精锐的黯日级巫师。
这些人都是各大学派的顶尖战力。
每一个都拥有虚骸雏形,具备着接近大巫师的恐怖实力。
在主世界,他们是万众仰望的巅峰存在;
在战场上,他们是能够以一敌百万的传奇。
旗舰的观景舱内,卡桑德拉静静地凝视着远方那片星域。
“摇篮”并非一颗行星,而是一头巨兽的遗骸。
那头巨兽生前的体长超过了一颗小型恒星,其骨骼在宇宙中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星系结构。
巨兽的肋骨如山脉般延伸,脊椎化作了星环。
在它的心脏部位,则被维塔尔人建造成了最神圣的圣殿。
当“君主号”驶入遗骸的外围时,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出现。
维塔尔人的舰队如分列式的仪仗队,整齐地排列在航道两侧,为入侵者让开了一条笔直的通路。
这种诡异的“欢迎”,让护卫队的巫师们感到不安。
“塔主,这太反常了。”
一名黯日级巫师皱眉道:
“他们就这样放我们进入核心区域,肯定有陷阱。”
“当然有陷阱。”
卡桑德拉轻笑一声:
“可对于真正的强者而言,陷阱和机遇往往只有一线之隔。”
她的手指轻抚着权杖上镶嵌的混沌水晶:
“他们想要在自己的‘神域’中与我决战,这正合我意。
在那里,我将亲手证明,再完美的‘牢笼’也无法困住真正自由的意志。”
“君主号”缓缓驶入了巨兽遗骸的胸腔。
这里是整个“摇篮”星域的核心。
空间被巨兽的肋骨分割成无数巨大的“房间”,每一间都足以容纳一座城市。
就在旗舰穿过最后一道“肋骨拱门”的瞬间,整个宇宙都变了。
不,准确地说,是“变化”这个概念本身消失了。
指挥室内的魔力探测器开始发出刺耳的警报声,所有的读数都在同一时间跳到了“异常”的标记。
“魔力浓度无法测定!”
“时空曲率数值超出量程!”
“因果律检测器完全失效!”
技术人员的汇报声此起彼伏,每一个都在述说着同一个可怕的事实:
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现实。
卡桑德拉感受到了一股可怕至极的压迫感。
就像时刻一个无形的声音在对她说:
“你的存在是错误的,你的意志是多余的,你的个性是需要被抹除的瑕疵。”
这种感觉,让她想起了一个传闻:
关于某些巫王级存在,身处自己的“国度”中时,能够肆意创造和修改一切。
在那样的领域中,创造者的意志就是唯一的法则,其他一切都必须按照创造者的规则运行。
“原来如此……”
卡桑德拉咬紧牙关:
“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‘圣地’,而是‘星域主’的‘神国’。
我们从踏入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进入了祂的绝对统治范围。”
护卫队的巫师们开始出现可怕的变化。
那些平日里桀骜不驯的天才,眼中的精光和个性正在快速消退。
他们的面部表情变得惊人的一致:
空洞、平静,带着一种毫无生气的“和谐”。
“不……这不对……”
其中一名黯日级巫师,试图反抗这种诡异的同化。
他化作自己的虚骸雏形:一头燃烧的金色雄狮,试图撕裂这种无形的束缚。
然而,那头威武的雄狮在接触到“神国”的法则时,竟开始了可怕的“变形”。
它的鬃毛失去了火焰的狂野,变得规整如雕塑;
它的咆哮失去了野性的豪放,变得温顺如羔羊;
它的眼中失去了独特的神采,变得空洞如水晶。
“我是……我是西蒙·德拉克洛瓦……”
巫师颤抖着念出自己的名字,试图用这种方式保持自我认知。
可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,越来越模糊。
到最后,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:
“我是集体的一部分……我是集体的一部分……”
类似的场景在整个护卫队中蔓延。
这些在主世界叱咤风云的强者,在“神国”的绝对法则面前,脆弱得如同蜡烛般一个接一个地熄灭。
他们的虚骸雏形被“格式化”成统一的模板;
他们的个性被“优化”成标准的范式;
他们的意志被“升级”成集体的共识。
这个过程既温和又残酷,既慈悲又恐怖。
没有痛苦,没有挣扎,只有一种绝对的“归顺”。
卡桑德拉看着自己最精锐的部下一个个失去自我,心中狂怒不止。
她想要释放塞德里克准备的“概念病毒”,想要用那种武器来反击这种可怕的同化。
然而,当她试图启动病毒载体时,却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:
在这个“不允许有杂念”的世界里,“认知病毒”连释放的机会都没有,就被从概念层面“无效化”了。
这里的法则太过绝对,太过统一。
任何试图创造“混乱”、“矛盾”或“变数”的存在,都会被立即识别为“错误”并进行“修正”。
“你们终于来了。”
一个宏大的、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在“神国”中回响。
那声音仿佛来自宇宙的每一个角落,又仿佛就在耳畔响起:
“卡桑德拉·圣·曼枝,你的到来,正是我们所期待的。”
“你带来的‘病毒’,让我们看到了‘个体意识’的丑陋与混乱。
而现在,是时候为你展示真正的‘完美’了。”
星空中,一道巨大的身影开始显现。
祂的真实形态并非具体的生物,而是一种“概念”的集合体:
绝对的秩序,完美的统一,没有瑕疵的和谐。
在它面前,卡桑德拉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下的致命错误。
她以为这是一场“战争”,以为可以用“个体意志”去征服“集体意识”。
可对方发起的,根本就不是战争,而是一场彻底的“吞噬”。
在这个由“星域主”书写规则的世界里,“个体”这个概念本身就是非法的。
她不可能赢,因为“胜利”这个概念在这里都不被允许存在。
“你想要征服我们,”
“星域主”的声音如天籁般响起:
“现在,让我们来拯救你。
让你从‘个体’的痛苦中解脱,让你体验到‘集体’的永恒之美。”
“你将不再孤独,不再困惑,不再痛苦。
你将成为整体的一部分,永远安详,永远和谐。”
卡桑德拉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。
那种绝对的“统一”正在渗透她的精神,试图将她那骄傲的个性彻底消融。
就在这关键时刻,她体内的血脉屏障突然激活。
那是荒诞之王留给后裔的最后保护:
一个能够在最绝望时刻触发的“意外”。
女巫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不清。
“星域主”的统一力场遭遇了强大的阻力,那种绝对的秩序第一次出现了微小的“裂缝”。
“星域主”发出了困惑的低鸣:“这种变数……”
在“神国”法则的强行修正下,那道裂缝很快就被修复。
可就在那短暂的瞬间,卡桑德拉的身影彻底消失了。
她没有被同化,没有被吞噬,也没有被毁灭。
她只是……不见了。
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。
在遥远的巫师文明辐射区域。
维纳德等大巫师收到的最后一个信号,是“君主号”发出的例行状态报告。
信号很简洁,只有一句话:
“一切正常,任务进行中。”
然后,就是永久的静默。
十名黯日级巫师和整支精锐舰队,从此音讯全无,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。
只有维塔尔星域边陲的星空深处,多了一颗新的“星辰”。
那颗星辰散发着统一的光芒,永远安详,永远和谐。
而卡桑德拉的命运,则成为了一个谜题。
她是死了,还是活着?
是被彻底抹除,还是逃脱到了某个未知的维度?
没有人知道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