既然他们已依制缴纳议罪银,大人当依制予以减罪,若仍坚持处斩,恐恐难以服众,亦与朝廷宽宥之意相悖,还请赵大人三思!”
    “秦总兵说的对,赵大人你这么做没有道理!”
    说这话的是徽州协的宋游击,除觉赵安无赖外,也觉他太过霸道,缴纳议罪银可赎罪、减罪、免罪是朝廷明发的制度,怎么到了你这反成了知法犯法呢?
    今日你姓赵的能杀交了议罪银的耿大勇,明日是不是就能用其他理由把在场任何一个人也给杀了!
    既然如此,这议罪银交了有何用!
    帐中众绿营军官兔死狐悲之感油然而生,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,甚至有人愤愤不平道:“若议罪银不能议罪,那朝廷就应该把钱退给我们!”
    “对,退钱!”
    芜湖协的一个千总气的口不择言,“我那议罪银就是交到藩库的,还请赵大人现在就把银子退给我!”
    见帐中同僚纷纷开口“声援”自己,耿大勇也激动的大喊大叫:“赵大人,你不按朝廷规制办事,与知法犯法有何不同!末将不服,不服!”
    “放肆!”
    抚标众军官见状,自是要站出来支持赵安。
    徐霖和叶志贵刚要张嘴却被赵安一个眼神给“弹”了回去,面对众人的质疑和反对,赵安非但没有动怒,反而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道:“你们说本官知法犯法,本官承认,不过诸位想必知道本官也缴过议罪银,以朝廷规制此小过,足以免罪。”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此言一出,所有人都目瞪口呆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    什么玩意?
    你议罪我也议罪,那就不议罪了?
    赵安不理会发愣的众人,直接吩咐随行的秘书刘鹏高道:“从本官养廉银中取五千两送交内务府,注明此乃本官预缴议罪银。”
    言罢,侧脸看向一脸不解的众人,“按朝廷规制,哪怕是督抚大员寻常过失数千两也足以抵罪,本官今日预缴五千两,若事后朝廷、和中堂认为本官杀错了,这五千两便是我赵有禄的议罪银!”
    目光如电扫过一张张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脸庞,微哼一声:“现在,你们告诉本官依着我大清的规矩,本官能不能杀他延误军机的耿大勇!还是说,本官这五千两议罪银砍不了他耿大勇!不管这件事朝廷觉得本官是对是错,今日,本官这军法便是无情!”
    寂静。
    死一般的寂静。
    赵安这番操作
    秦国栋张了张嘴,喉咙干涩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    他能说什么?
    指责赵安不守规矩?
    人家守了,而且守得比谁都到位。
    指责他滥权?
    人家愿意为自己的滥权支付巨额代价!
    看这架势是一定要把耿大勇等人给砍了,如此,他要再出面说情难免就叫年轻人观感不好了。
    想到自己马上就要退休,无奈之下总兵大人也只能轻叹一声,不再发表任何意见。
    “拖出去,斩!”
    挥手之后,赵安不再看瘫软如泥的耿大勇等人,转身大步回到帅案之后。
    这一次,再无人敢出声阻拦。
    准确说,都被赵安的操作弄懵了。
    帐外,刀光闪过,几声短促的惨叫后,世界清静了。
    几颗人头被呈在案板上端了进来,血腥味立时弥漫整座大帐。
    那几颗都不肯闭目的人头,骇得帐中静如深夜。
    “拿下去。”
    赵安只看了一眼便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公文纸上飞快写下几行字,然后吩咐身旁的刘“秘书”道:“即刻,以六百里加急将本官预缴五千两议罪银的呈文,连同今日之事详细经过一并呈送京师.先报兵部福中堂、军机处和中堂知。”
    尔后,放下笔方才抬头看向帐内一众脸色发白的绿营军官,微哼一声,一脸不容质疑道:“诸位今后当知军法如山,望诸位好自为之!若诸位当中还有违令不从者,好叫诸位知道,本官那养廉银还有五千两不曾支取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