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几万两,按现在的粮价他把家底全拿出来也就买个一万石粮食,而滁州人口近百万,受灾情影响的有一半,这一万石粮食够什么。
    说一千道一万,还是钱的事。
    严知州本意是希望新任藩台大人能给滁州批点款子,他好拿来救急。
    然而赵安思虑片刻,却让严知州通知城中所有粮商,不管是本地的还是外地的都到州衙开会。
    通知很快到位,得知是朝廷新任的暂署布政使赵大人要见他们,粮商们没一个不来的。
    因为,生意人的嗅觉很强。
    本地粮商只占了三分之一,其余三分之二一半是江宁的,还有一半是镇江、苏州、扬州等地过来的。
    赵安现身时穿的不仅是正三品官服,还将老太爷赏给的黄马褂套在了官服外面。
    令得一众粮商惶恐起身纷纷跪下行叩拜大礼。
    赵安坦然受之,继而一屁股坐在主座上,环顾一众粮商,微微点头道:“诸位都是做粮食生意的,想来没什么人比诸位更清楚当下本省灾情。本官蒙皇上圣恩钦点暂署安徽布政,这次请诸位过来便是要与诸位做桩买卖。”
    这直白的开场令得一众粮商有点不适应,他们之前不是没有和官员交道过,可那些官员见面初始总是会洋洋洒洒讲上一通大道理,有爱讲的官员甚至能讲上半个时辰不进主题的。
    与那些官员比起来,眼前这位年轻的赵大人开场白无疑简明的多,且直入主题。
    什么买卖?
    想来是官府出面购粮。
    果然,赵安旋即表示他将以暂署安徽布政使身份全面从在座粮商手中购粮,并且要与这些粮商建立长期合作关系,直到灾情彻底结束。
    众粮商纷纷点头,他们将粮食从外地运进灾区是冒着不小风险的,先前靠各自渠道卖粮虽然利润高,但销售额却低,毕竟灾民不是集中在一个地区,而是分布在无数地区,单销售这一块成本就极高。
    若安徽官府出面统一采购他们的粮食,那么销售、运输成本这一块就会降低,哪怕利润降一些,他们也是能赚大钱的。
    问题在于眼前这位年轻的代理藩台大人认可的粮价是多少钱一石。
    价格如果只比去年高一点,粮商们肯定不乐意。
    未想,不等他们窃窃私语,赵安就给出一个价格,就是以六两一石的价格从这些粮商手中购粮。
    六两一石的价格无疑是相当高的,虽然有的粮商对外是以七两二钱出售,但算成本的话,利润实际跟直接卖给官府六两一石差不多。
    赵安默默观察众粮商反应,见多面露喜色,知这价格可以成交。
    有江宁来的粮商起身问出众人最关心的事,就是藩台衙门是以现银与他们结算粮款么。
    赵安点头道:“不瞒诸位,省里现在很是紧张,本官也不说什么大话,以现银与诸位结算肯定是困难的。”
    闻听此言,粮商们顿时息了合作意愿。
    笑话,没有现银谁傻不拉几把粮食运过来,买粮食也是要成本的啊。
    你看我,我看你,没人吭声。
    赵安这边则不急不慢道:“不过本官也知诸位难处,所以为诸位想了个法子,就是诸位将粮运到后由滁州知州衙门接收,核定数量无误后给诸位一个条子,诸位再凭这条子到安庆藩库领取粮款,但只能先领一半粮款,余下一半待诸位将下一批粮食运到再予以结算,如此,诸位觉得可好?”
    先领一半,另外一半下次再领?
    这个方案让不少粮商动了心,算起来还是很划算的。
    “大人这个法子好是好,可万一这余下的粮款出点什么变故.”
    说这话的是个五十几岁的粮商,眼神就透着精明,其显然是指官府要是不认账,那他们就得亏一半粮款。
    “诸位信不过本官,难道还信不过皇上?信不过朝廷?”
    语言的力量是苍白的,所以赵安缓缓起身将黄马褂脱下,恭恭敬敬摆在在案桌上,“本官以黄马褂起誓,只要本官在安徽任职藩台一日,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偿还诸位的粮款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