略略坐了会子,待宴席撤下,略略吃用了些元宵,黛玉便起身告退,只推说身子不大爽利。
宝玉在对面儿纳罕道:“方才瞧着妹妹还好,怎地这会子就不爽利了?下晌可是说好了,要一道儿去放花炮呢,府中可是准备了不少贡品花炮。”
黛玉勉强笑道:“我也不喜烟花花炮,你们耍顽便好。”
说罢敛衽一福,自有雪雁、紫鹃来为其裹了大衣裳,一道儿往外行去。
陈斯远略略小坐,也推说不胜酒力,与贾赦、贾琏别过。
兜转过屏风,便有红玉在抱厦中等候。见了陈斯远,紧忙将银鼠皮斗篷给其围上,说道:“大爷,外头又飘了雪沫子,才吃了酒仔细着凉。”
陈斯远系着丝绦问道:“可瞧见林妹妹了?”
红玉低声道:“瞧着往后头去了。”
陈斯远点点头,拔脚出了抱厦,绕过荣庆堂,过穿堂便追了上去。
时值元宵,夜空中时而有花炮炸响,又有细碎鞭炮声传来。天上飘着细碎雪花,地上覆了薄薄一层雪。陈斯远快步而行,过了粉油大影壁,甫一过了角门便追上了黛玉主仆三人。
“林妹妹。”
陈斯远出言,前方身形一顿,旋即扭头回来观量。
陈斯远几步上前,瞧着黛玉眼圈泛红的模样顿时心生怜惜。探手欲为黛玉紧一紧大衣裳,黛玉却唬得退了半步,于是乎陈斯远双手略略僵持,又缓缓放下。
他蹙眉说道:“老太太上了年岁,多少有些孩童性子,心下憋闷,吃了酒说些怨怼之语也是寻常。”
黛玉吸了吸鼻子道:“我知道了,多谢你。”
此间不是说话之地,陈斯远探手一邀,说道:“那我先送妹妹回去,有什么话儿等明儿个再说。”
黛玉道:“许是睡一觉也就忘了。”
说话间二人并肩而行,打侧门进了大观园。谁知方才转过翠嶂,便有个花炮在二人身前炸响。
陈斯远顿时恼了,道:“谁干的!”
窸窸窣窣,便有个吊儿郎当身形从假山后转出,含糊道:“没,没瞧见人,远大爷见谅。”
红玉提了灯笼一照,却是贾环这货。陈斯远蹙眉教训道:“天寒地冻,环兄弟还是早些回房为好。”
贾环唯唯应下,抬眼略略一瞥,便将黛玉真容瞧了个正着。转过年来贾环又长了一岁,前几日方才与房中丫鬟知晓了男女之事,如今瞥见黛玉容貌,顿时身子酥软了半边儿,一时间竟怔怔说不出话儿来。
黛玉见其目光阴邪,顿时蹙眉避过头去。
陈斯远心下生恼,悄然移步挡在黛玉身前,呵斥道:“环兄弟,你这是做什么?”
“啊?哦……”贾环回过神儿来,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儿,只拱拱手便闷头快步出了大观园。
陈斯远扭头目视其远去,这才回头与黛玉道:“妹妹平日里也注意些,多带些人手,免得生出祸事来。”
黛玉赶忙颔首,说道:“先前想着是不好太过招摇,往后我知道了。”
陈斯远将黛玉送回潇湘馆,回程时红玉就道:“大爷,环三爷瞧着好似知了人事儿,往后不得不防。”
陈斯远蹙眉道:“环哥儿自个儿可没这个胆子,就怕事后有心人挑唆。罢了,林妹妹素来知道轻重,往后多带武婢,便是真有那等没起子的也近不得身。”
红玉颔首应下,陈斯远却蹙眉不已。贾环不足为虑,陈斯远是生怕王夫人故意使坏,再让宝玉那货平白占了便宜去。
主仆两个回转清堂茅舍,五儿、香菱又吵嚷着去看花炮,陈斯远吃多了酒有些乏了,便让粗使丫鬟、婆子跟随照料,自个儿早早便安歇下了。
转天是十六,陈斯远一早儿领着香菱、红玉等回转新宅,到得夜里又带着众女往那安澜园游逛,自不多提。
倏忽便到了正月十八,这日一早儿便有婆子来送了帖子,只道外间有一马车候着,请陈斯远赶赴诗会。
陈斯远一看那帖子乃是长史的,哪里不知此番是忠顺王相邀?当下略略拾掇,便只身出了荣国府,乘车赴约。
约见之地选了两条街外一座茶楼。陈斯远上楼绕过屏风进得雅间里,果然便见大腹便便的忠顺王早已等候。
陈斯远上前厮见过,忠顺王笑吟吟邀其落座,寒暄一番,待用过一盏茶才道:“枢良思量得如何了?”
陈斯远故作为难之色:“我那方子难得入了王爷青眼,王爷又发了话,学生自是不敢藏私。只是……”
忠顺王顿时笑容愈盛,说道:“本王知枢良心存疑虑,你且放心,本王定不会薄待与你。来呀!”
说话间便有内侍上前奉上锦盒一个,打开来,内中是一迭银票。
“这些银钱,就当弥补枢良损失了。”
陈斯远拱手道:“王爷且容学生将话说完。这鱼腥草素早先便为燕平王知晓,王爷寻学生前,学生
第三百五十六章 他年承祧继流芳(上)-->>(第2/3页)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