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恭听。”
姜念含笑引林黛玉入了桃花泉轩。
里间陈设清雅,摆着一张古琴,是姜念上月找林黛玉借来的。
当即,姜念在琴案前坐下,整了整衣袖,手指轻扬,一串清音便流淌而出。初时如细雨润物,渐渐似烟波浩渺。曲调时而如画舫轻摇,时而似明月清辉。曲中暗藏缠绵情意,恍若红袖添香,又似凭栏私语。
一曲终了,余音袅袅。
此曲名为《烟雨唱扬州》,本是姜念前世的一首经典古风歌曲,如今被他作成了古琴曲,倒是不便配上前世的歌词。
紫鹃忍不住赞叹:“大人这曲子比上回的《相思》还要新奇动听!”
林黛玉则忍不住问道:“此曲何名?”
“《烟雨唱扬州》。”姜念轻抚琴身,目光却落在林黛玉脸上。
林黛玉忽地发起呆来。
自上月她听过《相思》,便暗自期盼能有一首姜念特为她作的曲子。今日听这《烟雨唱扬州》如此婉转动人,更兼曲中暗藏缠绵情意。她欲问“此曲可是为我而作”,却不好意思,又怕是自作多情,反惹笑话。
紫鹃见林黛玉出神,悄悄碰了碰林黛玉的衣袖。
林黛玉这才回神,耳根已红,心跳已乱,说了句“此曲甚好”,便匆匆告辞,携了紫鹃离去。
走出不远,紫鹃对林黛玉抿嘴笑道:“姑娘,姜大人方才那首曲子,倒像是特特作给姑娘的呢。”
“休要胡说!”
林黛玉啐了一口,心内却暗自欢喜。
……
……
展眼已是三月十一。
自太上皇景宁帝南巡启程,已近两月光景。这一路沿大运河而下,游山玩水,走走停停,终于在今日抵达了扬州,倒是应了“烟花三月下扬州”。
景宁帝曾几次来扬州,每次都是在天宁禅寺西园的行宫内居住,寺下便是他上下龙舟的码头。
这次也是如此。
这日下午,未牌时分。
天宁禅寺外烟雨迷蒙,寺西行宫早已洒扫一新,码头处铺就红毡。
总掌扬州接驾事宜的姜念,率领众官候驾,包括了病体初愈的林如海、新任两淮盐运使詹坦麟、扬州知府郭夏等一应官员;又有扬州一众大盐商,以汤承瑜为首;亦有天宁禅寺住持携僧众,手持香炉法器,肃立雨中。
远处百姓云集,却被官兵拦截,纷纷踮脚张望。
雨丝如烟,将北护城河笼在一片朦胧之中。
忽听远处鼓乐齐鸣,船队破雨而来,其中一艘金碧辉煌的龙舟,船头旌旗招展,船身雕龙画凤。
岸上众人顿时屏息凝神,跪伏一片。
龙舟靠岸,搭起朱漆跳板。
先是忠顺亲王率侍卫亲兵开道,继而袁皙、袁历等人依次而下。
总管太监戴权撑起黄罗伞,随景宁帝缓步而出。但见景宁帝身着云龙纹常服,虽年逾七旬,却腰背挺直,精神矍铄。
“万岁!万岁!万万岁!”
众人山呼之声,似乎震得烟雨加剧了飘摇。
景宁帝目光如电,扫过跪拜众人,忽在姜念身上停住,微微抬手。
姜念会意,忙上前行三跪九叩大礼:“臣钦差侍卫姜念,恭请太上皇圣安。愿太上皇福寿康宁,圣体永安。”
“平身。”景宁帝嘴角划出一抹笑意,“朕闻你在扬州实心办差,盐务大有起色。”
姜念再拜:“此皆赖太上皇天威,圣上洪福,臣不过尽本分而已。”
景宁帝微微颔首,忽瞥见姜念身后的林如海,讶道:“如海也来了?朕记得你病得不轻?”
林如海忙叩首:“蒙太上皇垂询,臣病体已好了。”
景宁帝又微微颔首,因下着雨,当下没有多言,移驾行宫。
众人簇拥着圣驾,沿着红毡缓缓而行。
姜念在前引路,不时提醒台阶湿滑。
行至天宁禅寺山门前,雨幕中传来阵阵梵唱,寺中僧人列队诵经迎驾。
景宁帝驻足张望,感慨了一句:“转眼已去十八载,朕终于又见到这天宁禅寺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