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锁上铁门。监房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土炕,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,空气里混着霉味和尿骚味,呛得霍岩直咳嗽。
他扶着冰冷的墙壁,慢慢滑坐在地上,铁枷硌得他后背生疼,却没力气挪动。刚才在囚车上强撑的镇定,此刻全被监房的压抑感冲垮。他想起家里的妻子和孩子,再看看眼前的稻草、铁栏,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,却不敢大声哭,只能捂住嘴,肩膀不住地发抖。
隔壁监房传来犯人凄厉的哭喊声,像是在喊“冤枉”,又像是在求饶。霍岩听得浑身发颤,下意识往墙角缩了缩,双手紧紧攥着囚服下摆。他突然怕了,怕接下来的审讯,怕狱卒的鞭子,更怕再也见不到家人。
狱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监房里只剩霍岩的抽泣声和隔壁隐约的动静。他哭了一会儿,眼泪慢慢止住,开始盯着铁栏外的微光发呆,眼神变得有些空洞。
“或许……”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上的泥土,“我只是从犯,只要把责任都推给吴大人,说不定官府会从轻发落……”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自己掐灭了,他想起送他的衙役说的话,“你的案子是陛下钦点的案子,你老实等着受审就好”。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,浇得他彻底清醒。他瘫坐在地上,头靠在墙壁上,闭上眼睛,却怎么也睡不着。铁枷的冰冷透过衣服渗进皮肤,镣铐的铁链缠在脚踝上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他的侥幸和希望,一点点勒得粉碎。
“要不要写自首信,自证清白……”想到此,他的心猛然抽搐一下,“你凭什自证清白?你不过是小小的驿丞,你斗得过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太尉吗?事已至此,你认命吧!太尉不是说过:“你若不听命,全家人的安危会受到威胁。你若听命,即使你出事,假如你出事,你的家人还有我来保护……”
他本不想承担罪名干一件造假的事,但是,太尉以高官的口气压制他:“别跟本府讲什么不容易,你要是不干,明天崤山的驿站恐怕没有你的位置了。”
也就是说干也得干,不干也得干……他还用金钱地位诱惑他,说事成之后官升三品,赏黄金万两。从太尉口中说出的话,他不能不信,那个大饼他肯定要了。
如今,他身陷囹圄,那个吴大人还会不会对他所说的话作主?还会不会对他的身后事承担全部责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