片刻后,冯保坐上方平的马车出了城。
小万历对冯保还是有些感情的,知晓依照冯保的身体若徒步,根本走不出城。
出城之后,沈府的管家阿吉在城外等待着冯保。
沈念命阿吉为冯保准备好了马车、马夫、衣物,盘缠,还有几本书籍。
冯保甚是感动,直接向阿吉跪了下去。
“谢沈阁老!谢沈阁老!”冯保抽泣着说道,若无沈念这番准备,他大概率会死在前往南京的路上。
阿吉将冯保扶起,道:“冯公公,我家阁老有一件事命我转告你。”
“我家阁老说:殷阁老去年年底,一次喝醉的时候曾说过:冯公公这个人还不错,虽然贪财,但能办事且支持新政!”
听到此话,冯保顿时笑了,然后心中一下子就释怀了。
他没想到他的对手殷正茂会这样评价他,或许二人再次见面,能成为朋友。
……
转眼间,就到了万历十一年正月初一。
这一日的大朝会非常热闹。
因是小万历亲政的新一年外加喜得皇长子,仪仗装饰规模都比前两年要隆重许多。
朝会之上。
小万历坐于御座之上,足足说了一个多时辰。
他这次的发言稿乃是申时行、余有丁、沈一贯三人拟定的,沈念甚至都没有提前见过稿子。
目前的小万历已经很会说话,且懂得收揽人心。
……
朝会之后,便是午间御宴。
小万历离席之后,官员们推杯换盏,互相敬酒,尤为欢乐。
氛围比前两年要欢快的多。
申时行、余有丁、沈一贯等受宠的官员身旁围了一大群官员,所说的全是溜须拍马之话。
也有人围着沈念,但沈念已懒得应酬。
他在这个盛大的场合突然感到了孤独,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张居正、殷正茂、王国光等人离开后,满朝文武的那股子劲儿似乎一下子就散了。
新政似乎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急切,没有那么重要了。
这让沈念心里非常不舒服,让沈念总是想起那个不苟言笑、长须至腰的张居正。
就在这时,王锡爵告诉沈念。
往年内阁阁老在御宴之后都会回到内阁值房二楼谈心,聊聊新年计划的元日阁老小会取消了。
理由是申时行太忙,顾不上。
当即,沈念便以身体有所不适,起身回家了。
接下来,他准备好好睡上几日,蓄足精力。
然后认真想一想新一年的大明新政该如何规划,他要倾尽全力将整个朝堂推上正轨。
……
正月初三,入夜,一处小院内。
沈念与六十九岁的海瑞坐而对饮。
微醺之后。
沈念将近期科道言官们的一系列疯狂弹劾行径告知了海瑞。
海瑞轻捋胡须,摇头道:“这些人非真言官也,实乃为仕途而谏,为毁新政而谏,无耻至极!”
“那我该如何对付他们?年后他们若一直如此,此事将会一直没完没了!”沈念说道。
因小万历的纵容,申时行的无能,这群言官大有令张居正身败名裂,令张居正举荐之官皆被罢黜之势。
海瑞想了想,道:“千丝万缕皆系于陛下一人之身。”
“我明白了!”沈念点了点头。
究根问底,言官们依仗的还是小万历,唯有说服小万历,明年的朝堂才能正常。
而小万历的目的不是废除新政,只是想彻底废除张居正在朝堂的影响,扩大皇权,增强自己的统治力。
海瑞看向沈念。
“子珩,今年的朝堂与去年已完全不同,你脾气烈,可能有人会故意激怒你犯错,你一定要克制,当下,没有事情比新政更重要,你若离阁,新政必然难以持续,切记!切记!”
“海老放心,拼了这么多年,新政才刚刚有些成果,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毁掉新政,我也绝对不会犯错的!”沈念非常笃定地说道。
如今,还未曾有官员敢找沈念的茬。
若有官员出头,欲将沈念从内阁挤出去,沈念一定让所有人知晓栽赃陷害他的下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