恩赦类项达四十余项,涉及大明各个方面,昭告传至民间后,百姓皆高呼万岁(部分如图)。
……
九月初十,天微微凉。
近黄昏。
就在沈念坐着马车行在回家的路上时,车厢前的阿吉突然敲响了窗户,然后轻声道:“少爷,刚才冯公公派人传信,想见您一面,称十万火急,他就在前方不远的茶馆等着。”
沈念微微皱眉。
他本不想私下见冯保。
但最近的张诚、张鲸,伺候在小万历左右,将内廷搞得有些乱,没准冯保会告诉他一些情况。
“行,去茶馆!”沈念说道。
……
片刻后。
沈念在茶馆二楼包间见到了穿着一身黑的冯保。
放在以前,冯保根本不惧被人在宫外看到,但张居正病逝后,小万历对他的态度骤然冷淡起来,让他不得不谨慎。
“沈阁老,快坐!快坐!”冯保从墙上挤出一抹笑容。
沈念坐在他的对面,道:“冯公公,不知是有何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在这里见面?”
“唉!子珩,目前可能只有你能救我了!”冯保长叹一口气。
冯保接着说道:“陛下亲政后,可能是觉得我效忠于圣母太后而非效忠于他,外加我曾经向圣母太后与张太师泄露了陛下的一些秘密,他近日对我甚是冷漠,他将张诚、张鲸两个与我有过节的小杂种提拔出来,显然是要逐我!”
“我老了,不想斗了,只想能够安享晚年,但我这些年因皇家之事树敌无数,若被驱逐,必然会有人落井下石,数我罪状!”
“这些年,我……我对陛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!我……我对朝廷新政也是有功的,若最后落个凄凄惨惨的结局……那……”冯保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。
“若我有难,想请沈阁老看在这些年我在宫内当差还算称职的份上,在陛下面前帮我说上几句好话,让我能保住晚节!”说罢,冯保起身,朝着沈念重重躬身拱手。
他行如此大礼,是真的怕了。
沈念对冯保的印象还不算糟,后者虽然贪财贪权,但人不坏,且会做事。
虽然做了一些伤害百姓的事情,但他作为一名宦官,做事只能考虑皇家利益而不会考虑其他,沈念能理解。
沈念缓了缓。
“冯公公,您先坐,咱们二人无怨无仇,且您对陛下忠心无二,对新政也是支持的态度,我是知道的。”
听到此话,冯保心里稍微安定一些,当即坐了下来。
沈念接着道:“若您有难,我帮你说句话是没问题的,但是若您犯下的是大错,恐怕我的话语就起不到作用了!”
“大错?这些年,我皆是奉圣母太后与陛下命令行事,能有什么大错?”冯保面带不解。
“你的亲信没有犯过?你的一众干儿子没有犯过?”
冯保顿时紧张起来。
若他失势,那些痛恨他的御史们必然会将这些罪过都放在他的脑袋上。
“那该如何解?”冯保看向沈念。
沈念欠了欠身子,问道:“冯公公,你当下身家如何?”
“身家?这些年倒是……倒是积累了一些身家,为何问这个?”
沈念道:“你若想过个安稳的晚年,不至于身败名裂,我给你两个建议。其一,尽快在陛下不知晓的情况下,散尽家财;其二,将家财主动交于陛下认罪,请求宽恕。”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
冯保先是一愣,然后明白了沈念所言之意。
若他失势被人弹劾。
无论被揭露出多少罪状,小万历看在他伺候多年的份上都不会杀他,甚至有可能让他体面地去南京守陵养老。
但是他若被人弹劾有大量家产,贪墨了大量金银,依照小万历的性格,绝对会对他进行抄家,抄的越多,他的罪责越重。
冯保非常了解小万历,但是他又有些舍不得。
他这些年忙忙碌碌,就是为了谋得这些身家,让自己安享晚年,散尽家财,几乎是要他的老命。
“冯公公,多少钱才算多呢?留够吃喝的钱便够了,还有你那些文玩字画,极有可能变成害你之物!”
沈念说罢此话,起身离开。
他已说的很明白,就看冯保接下来如何选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