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出此策,将矛盾转移到姚斌与宦官身上,而他们置身事外。
“行!”姚斌说了一声,大步朝外面走去。
他不满的是宦官选秀,而山东的地方官大多都是如肖文广这样,没有大格局,但考绩总能保证在中等以上。
……
近黄昏,姚斌得到消息。
负责德州选秀的宦官文四将于明早在州衙见他。
文四,三十岁左右,乃是内官监负责米盐库的从七品作头,因与张诚关系好且擅于说话,故而得到了外派选秀这个美差。
姚斌坐在桌前,思索着明日该如何斥责文四。
他笃定,文四之行为,绝非陛下默许,内阁六部也绝对不可能知晓。
他欲先用朝廷法令震慑对方一番,若对方惧怕不敢再做违制之举,他便不再上告,若对方不听,他便先向省里提交举报文书,若省里将他的文书压下来,他便用私信向内阁阁臣沈念汇禀。
他相信沈念知晓此事,一定会为他主持公道。
……
深夜,姚斌私宅,卧室内。
姚斌突然从床上坐起,然后额头上满是汗珠。
他做了一个噩梦,梦见自己在斥责文四之时,后者一刀捅进了他的肚子。
“他……会不会……杀了我?”姚斌喃喃说道,他这个猜想发生的可能性并不低。
当下的姚斌,在德州没有任何志同道合的同僚。
姚斌起身,点上灯,走到桌前。
他再次思索起德州知州肖文广的话语。
“内阁不可能不知宦官选秀之害,但是,连他们都妥协了,我若上奏弹劾内宦选秀存在诸多弊病,确实是在质疑陛下,而当下即将亲政的陛下是不喜被人质疑的,恐怕……恐怕……我的奏疏即使到了京师,也会被压制下来,毕竟文四有些事情做得很隐蔽,有些话语说得很模糊,我没有实证……”
姚斌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妥协的想法,但当脑海中浮现出海瑞的身影时,他立即猛地摇了摇头。
“恩师说,不鸣则平,一名好官员,必须是虽千万人吾往矣!我绝对不能辱没恩师的威名!”姚斌攥着拳头说道。
这时,姚斌突然想起沈念一次与他喝酒时说过的一句话:有些解决不了的事情,闹大了反而容易解决!
顿时,姚斌心中有了新想法。
……
翌日清晨,姚斌来到德州州衙后厅。
知州肖文广面无表情地说道:“文公公就在偏厅茶室,你与他细说吧,此事与德州无关!”
说罢,肖文广便离开了。
他遵从朝廷的选秀御旨,不愿与此事有任何牵连。
茶室内。
选秀宦官文四坐在茶桌前正在慢悠悠地喝茶。
出了禁中的宦官,即使没品级,只要办公差,顶得都是钦差的身份。
当下的文四,乃是选秀钦差,但凡涉及选秀之事,就连一省巡抚都要依照他的意思去做。
姚斌看了文四一眼,并未拱手行礼,而是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,开门见山地说道:“文公公,我的想法你应该都知晓了,你是打算改进,还是让我弹劾你呢?”
听到此话,文四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。
“姚同知不愧是海老的弟子,刚直无畏,本公公钦佩得很啊!”
“姚同知,你想回京继续做一名科道官吗?我知晓你在德州过得很不如意,看不惯这些平庸的官员做事只看考绩,干到六十岁也难以擢升!”
“只要你答应不言此事,且与我交给朋友,我保证,两年之内,你便能回京,如何?”
文四此次除了负责选秀外,其实也是有结交官员任务的,他要将一些识大体、识实务的官员变成张诚的人,准确来讲,是当今皇帝的“自己人”。
他知姚斌是更倾向于成为一名科道官的。
姚斌微微一笑,站起身,走到文四面前,道:“文公公,麻烦侧耳过来,我告诉你我的选择。”
就在文四侧耳的那一瞬间,姚斌突然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。
唰!
一道白光闪过,匕首精确地插在了宦官文四的心窝上。
这就是姚斌将问题扩大化的计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