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天子去岁驻跸五丈原才慢慢兴起。
而麋威那时候小腿已断,骑马倒是无碍,但拿什么跟一群莽汉蹴鞠?于是对蹴鞠之事也就兴趣缺缺,更不要说了解其中规则。
“不懂规则?那更好了!”赵广闻言非但不失望,反而眼前一亮。
“眼下正需要你这不懂规则的来主持公道!”
他转头对关兴喊道:
“安国,便让布武兄替你当裁判!他初来乍到,与两边都无瓜葛,必定公允!
“你来当守门员,把陈如晦那厮给代了,他简直菜得扣脚!”
门将陈曶闻得此言,一怒之下怒了一下。
因为场上的张固、雷布、郑璞、柳隐等年轻将校,竟是出奇达成了一致,道陈曶连丢三球,菜得扣脚,要把他给替换下去。
关兴尚在一脸迷茫中沉吟思索,就已被赵广半推半就地和麋威调换了位置,又被赵广推到了球门。
球赛继续。
麋威手里被塞进一支代表裁判权柄的令旗,一脸茫然地站在场边,移目看着眼前这群情汹涌的场面,一时有些无措。
就在这时,场上风云再起。
禽兽队攻势猛烈,啸山虎别部司马刘桃向季八尺传去一球,重回球场的季八尺怒火未消,连过数人,带球直冲关兴球门。
赵广早有准备,见对方突来,竟不顾球路,直接一个侧后飞铲,目标看似是那皮鞠,但最终却踢到了那八尺莽汉长满黑毛的小腿上,直接把季八尺给铲翻在地,而后抢过球便往高昂把守的球门冲去。
场外一众将士顿时哄笑不已。
赵龙骧这一脚,多少是带着的点个人恩怨在的。
“赵龙骧!你这是公报私仇!”季八尺直接从地上翻了起来,而后朝赵广冲了过去,也不管自己嘴里说的到底对不对。
刚被推上裁判位的麋威当即吹哨举起手中令旗,指向赵广喝道:“赵辟疆恶意伤人,出局!”
“啊?!”赵广头脑为之一懵,最后梗着脖子反驳:“麋布武!我乃铲球!”
“铲球?”麋威人畜无害的圆脸上毫无波澜,指了指突然倒在地上呻吟的季八尺。
“真以为我不懂规矩?!我只看到你冲着他的腿去,而非球,快点离场!”
赵广闻此一怔,最后在关兴、张固、柳隐、陈曶等人的哄笑之下拿着红牌悻悻离场。
被拱到场下的门将陈曶见状眼珠一转,凑到麋威身边,低声道:“麋护军,判得好!赵龙骧此举违规,合该下场!”
他见麋威不太懂行,又补充道,“按规矩,恶意伤人者,其所在队伍当判罚一球!”
“啊?”麋威一愣。
关兴走了过来,先看了看场上因不满十一人而有些混乱的将军队,又看了看裁判麋威,忽然开口道:“如晦,你…”
“好!”陈曶以为关兴这回得安排他重新上场了。
“你既认为布武裁判得当,”关兴道,“那接下来,便由你接任裁判之职。”
陈曶一愣:“啊?我?”
而不等陈曶再反驳,关兴已转向麋威,声色正经认真:
“布武,你,去守门。”
此言一出,不仅陈曶愕然,张固、雷布、柳隐等将领,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。
麋威自己也愣住,指着自己的鼻子:“我?我……守门?”他又动了动那铁铸的左足。
先前因“菜得扣脚”而被替换下场的陈曶,此刻也忘了自己的窘境,指着麋威的铁腿失声道:
“他?他用什么守门?!”
关兴却不再多言,直接伸手,将还有些发懵的麋威从人群里拉了出来,不由分说地推到了本方球门前那片空地上。
麋威独自站在偌大的球门前,那条铁腿支撑着他微胖的身躯,显得有几分笨拙。
关兴则走到禽兽队魏起、刘桃等人面前,目光扫过这些悍卒:
“看见那边新来的守门员了吗?麋虎骑那条腿,是为陛下,为大汉,在渭水之畔断的,你们接下来的任务,就是给我想办法,把麋虎骑另一条腿也踢断!”
“啥?!”
魏起、刘桃、高昂等人闻言,俱是心头一凛,头脑一懵。
比赛重新开始。
或许是关兴那番“狠话”起了作用,或许是面对麋威这位特殊守门员心存顾忌,禽兽队的进攻不再如之前那般行云流水。
几次射门都显得有些犹豫,要么角度太正,要么力量不足,都被麋威连滚带爬、姿势难看却异常准确地扑出或挡偏。
而将军队这边,关兴亲自上阵,他体力保持得不错,加上调度有方,与张固、雷布等人打出几次还算不错的配合,终于由讨虏校尉柳隐抓住一次机会,劲射破门。
“好球!”
将军队和支持他们的士卒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最终,比赛在麋威一次次连滚带爬,笨拙而用命的防守中,以三比三的平局收场。
场外,叫骂声与欢呼声交织,将士们计算着各自的盈亏。
“如何?”关兴走到麋威身边问。
麋威抹了把脸上的汗泥,喘着气大笑道:“痛快!下次……下次若还有球赛,记得再叫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