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向樊乔看来,道:“樊副总管,你呢?可曾记得,如何投到我的麾下的?”
    樊乔也站起来躬身道:“末将一日不敢或忘。当初末将只是一个读书人。七年前,和妻子上街采买,结果遇到了一个蛮横的女真谋克。他看末将的妻子有些姿色,想要当街强枪。要不是您恰巧赶到,后果简直不堪设想。”
    “后来,您看末将有些才学,让我做了王大哥的副手。这些年水涨船高,末将也混了个砲兵副总管的位置。末将常想,您就是末将今生遇到的最大的贵人,若您有用得到末将之处,必誓死以报。”
    “很好,现在就是用得着你们的时候了。”
    杨沃衍向二人看来,正色道:“赵朔率二十余万大军,兵围凤翔城,比上次木华黎来攻更加凶险。而我凤翔城内的兵马,却被潼关抽调,比上次足足少了一万五千人。能不能守住凤翔城,我可全靠你们了!”
    “如果这次守住了凤翔城,多了不敢说,我保你们二人,每人一个砲兵万户的官职。”
    二人齐齐向杨沃衍大礼参拜,道:“愿为杨监军效死!”
    杨沃衍不仅是凤翔路的军事主管,而且总领着凤翔、秦州、临洮的兵马。
    现在的官职是元帅左监军。算是金国数得着的实权人物之一,保举王阿驴和樊乔一个砲兵万户的职司,还真问题不大。
    其后三人继续饮酒,直到二更天,王阿驴和樊乔才回到了他们的驻地。
    “讲道理,杨监军对我们确实不错啊!”樊乔试探道:“王大哥,我们还干不干?”
    “干!怎么不干?”
    王阿驴冷笑道:“姓杨的,的确对我们不错。但是,金国呢?女真人呢?要不是这金国朝廷,老子光棍一条,全副家当连十贯钱都不到,还能被强征做了命比狗都贱的签军?杨沃衍给老子升官,是因为我能帮他打仗而已。充其量,我和他算是互不亏欠。”
    樊乔点头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。要不是女真朝廷,一个小小谋克,敢强抢民女?他杨沃衍算是个好人,但女真朝廷不是东西,我们何必给女真朝廷陪葬?当初我投在杨沃衍麾下是为了老婆孩子,这次投赵朔,照样是为了老婆孩子。”
    王阿驴道:“还有,木华黎来攻也就罢了。给女真人当奴才和给蒙古人当奴才,有什么两样?但那赵朔就不一样了,他不但有汉人血脉,还对汉人和蒙古人一视同仁。到了西方,汉人和蒙古人都是第一等人。我们何必好好的人不当,去给女真人当狗?”
    樊乔道:“恐怕城里所有汉人都是这么想的。只要我们动了手,他们肯定会群起响应,再加上赵朔的大军趁机来攻,这凤翔就算拿下了!”
    “那我们就依计划行事吧。”
    “当然!”
    这砲兵部队,沉浸了二人太多的心血,自然也有众多的心腹。如今,他们的五百心腹,已经在一个院落中集合。这些人早有准备,宽大的罩袍内穿着铁甲。
    毕竟,双方砲战之时的首要目标,就是对方的砲车和砲军。关键位置的砲军披甲,也是非常必要的。
    王阿驴和樊乔亲自率领着他们,来到了东城门处。
    “原来是王总管和樊副总管,这么晚了,你们来干什么?”
    守东城门的,是一个女真千户。
    城楼上放了两百人巡查。
    城门洞的藏兵洞里,有五百女真兵正在休息。当天在城门洞附近值夜的女真人不过三百。
    因为赵朔的大军并未攻城,这三百女真兵也就没有披甲,这就给了王阿驴等人机会。
    那千户长见是这二人带了五百砲军到来,全无防备,只是好奇地开口询问。
    王阿驴满面憨厚之色,道:“我们是奉了杨监军的军令,去把城门焊死,准备死守凤翔城。”
    “这么点小事,何须二位亲自出马,我们就能办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可不一样。这里有个小秘密……”
    说话间,王阿驴向着那女真千户招了招手。
    那女真千户以为王阿驴要跟他说什么秘密军情,赶紧附耳过来。
    “那秘密就是……”、
    噗噗噗!
    王阿驴趁机逃出怀中的匕首,恶狠狠地接连刺入了那女真千户的心窝!
    “啊……你……”
    “你什么你?”
    王阿驴抽出腰刀,一边狠狠向旁边的女真兵砍去,一边高声喝喊:“杀!兄弟们,开城门,迎北方的赵官家啊!”
    这口号是王阿驴早就想好的。
    赵朔的王号实在是太长了,不适合做口号。另外,王阿驴既然要投赵朔了,总不能当众称赵朔的名字吧?
    “北方的赵官家”,却是王阿驴觉得非常合适的称呼。
    他不是背叛女真人投了蒙古人,而是投了北方的赵官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