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宅一切进账支出可追溯祖上三代,宋氏清白代代可考,我差人去取账本来,呈给公堂仔细盘查。”
“那倒不必。”陈县令势必要拿捏一二,“此枚暗器结构精巧,莲瓣箭头一经伤人,四面八方的倒刺,尤胜万箭穿心。令妹宋三娘,对待机关匕器尤为上心,这手笔很像她仵作箱里的剔骨用的刀。”
“县令说的可是这把?”
恰好有备而来,宋若华从怀中掏出一柄锈迹斑驳的剖刀:“今提旧事,不免伤怀。从前令郎赠予舍妹的定情信物,就以重瓣莲花炼铸为锋利骨刀。县令若是失言,有心人以此铸为兵器,大量流入市场,有心之人定要攀咬令郎。”
倒打一耙听得陈儒生一噎,刚才的阴阳怪气不由得消减大半。
宋若华点到为止,装作自恼开个玩笑,“咱们两家只是姻亲不合,宋氏子弟就事论事,自然不会凭借一枚骨刀就心疑令郎。”
陈儒生在宋家大姐处碰了壁,将官府的威风耍向堂下犯人:“宋家三娘宋若宪,听闻近几年,你与自家二姊不和,处处欺她一等,并心生怨恨,找来莲花弓箭中伤于她,致她失足落水,溺毙于池水中。”
言毕,遣来令史官吏,仵作验尸,将作案手法时间地点以及动机判断得头头是道。
为防住嫌疑人一嘴三舌的本事,之前特地将麻球塞入她口中,辛辣疼痛皆禁言,使她有冤无处诉。
直到审问证词,众目睽睽之下,禁口只能先解。
三妹擦去嘴角溢出的血,眸光迫人,扫过一众令使官吏,直逼那位旧识——绣花仵作,她仰头微微一笑,计谋已出。
“胡仵作,近来可好。”三妹语气如平常寒暄,陡然一转,眼底焦灼,“吾家二姊惨遭横祸,生前她佩戴那枚碧玉簪产自蓝田县,温润精致,乃上乘佳品,吾姊生前最爱,劳烦胡仵作代为细查,是否有缺损。”
胡仵作不耐烦地掂起簪子,目光粗略地扫了两眼,便抬手示众:“三娘子放心,死者所佩的碧玉簪不曾有缺。”
“哈哈哈——”三妹忽的放声嘲笑,笑声尖锐刺耳,引得公堂上下皆侧目诧异。
“那么根本不是碧玉簪!”她言词似针尖破纸,句句开凿,“仵作身处公堂,乃读尸断案之能人,凡事应先细查秋毫,再详述明白。而此簪干涩粗粝,分明是琉璃仿品!”
“你掌验尸辩物之责,却连死者身上物的材质都辨不清,那么从你口中得出的验尸结论,怎么敢让人信服!”
围观的百姓中间有声音高呼:“重新验尸!”
三妹躬身一礼,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:“百姓为证,万年县公衙处验尸有误,民女有冤,恳请京兆府来涉,重新验尸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