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够抖擞起来精神,重振朝纲。
    “王凤已经病重!”
    “他就快死了!”
    “等他死去之后,陛下就能收回权势,任用贤良的臣子,然后在后者的辅佐下,像大汉的历代先帝那样,成为一个治世明君!”
    孔光在自己的府邸上,带着这段时间难得的开心笑容,对着自己的朋友和弟子说道。
    他转过头,又对坐在一旁的王莽道,“等你这位伯父去世,没有了他的打压,你一定可以出仕,成为帮助大汉中兴,扫清天下污秽的能臣!”
    王莽听到这话,也只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,作为他对老师期待的回应。
    只是这笑容之中,
    蕴藏着谦虚温良?
    还是蕴藏着讥讽?
    除了王莽本人,谁也无法知道。
    哪怕是怀疑了王莽许多年的王凤,也没能在迎来自己的死亡之前,摘下这位侄儿脸上的面具。
    他只能无力的躺在床榻之上,接受着王莽的服侍——
    民间常说:
    久病床前无孝子。
    王凤即便权倾天下,做到了就连皇帝都要被迫躲避他锋芒的地步,
    也无法扭转王氏日益沉沦的腐朽风气。
    他那几个疼爱的、一心为其铺路的儿子,
    早就被那无与伦比的权势和富贵,侵蚀透了骨髓。
    他们整日的走鸡斗狗,比较财富和权力,
    却连一丝服侍病重老父亲的精力,都抽不出来。
    甚至在王凤病倒之初,
    他们就对着大汉大司马大将军那老朽无力、吃饭喝水都要人搀扶的身体,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排斥的表情。
    他们生来,是享受别人伺候的。
    又哪里能去伺候别人呢?!
    所以,
    随着王凤的病情日益加重,
    他的儿子们过来探望的次数,也越来越少。
    最后,
    只有王莽这个看不清真面目的侄儿,陪伴在王凤的病榻旁,照顾着他的身体。
    “……你真的是心怀仁义,遵循道德的君子吗?”
    当王莽搀扶着伯父,要为之侍奉汤药时,
    后者微微偏过头,对着王莽发出了疑问。
    王莽瞪大眼睛,有些惶恐和惊讶的说道,“服侍长辈,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!”
    “仅仅做到这一点,就可以称之为君子了吗?”
    王凤气得甩开他递过来的汤药,拍着病榻说,“我是个快要病死的人!”
    “你何必再跟我假惺惺的装样子!”
    “真是让我感到恶心!”
    王莽便更加惶恐了。
    他收拾好地上狼藉的汤水,跪在王凤身边,表达自己的疑惑和罪过。
    可能是因为自己服侍的不到位,
    这才使得伯父生气吧?
    毕竟王凤在这段时日里,
    因为病痛难忍,从而拿别人来转移痛苦的事情,发生的十分频繁。
    王凤静静的看了他一会,
    然后颤抖着嘴唇,闭上了眼睛。
    王莽听到他喃喃自语:
    “也罢,也罢!”
    “事到如今,我还能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那些只知道享乐的废物又能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……这鲜花着锦的王氏,到底要变成你的资粮了!”
    伏地在旁的王莽这次,
    终于没有再回以“惶恐”的应答。
    药气和病气纠缠不休,弥漫四处的房间里,
    只留下了王凤痛苦的咳嗽声音。
    皇太后王政君过来探望自己的兄长。
    她看着王凤那憔悴苍老的模样,忍不住垂泪道:
    “兄长去后,王氏还有谁可以辅佐不懂事的皇帝呢?”
    “王音、王根还有王商,他们都可以。”
    王凤轻轻的说出了几个名字。
    其中最后的那位,
    和当年被王凤用污名攻击,活活气死的丞相王商,同名同姓。
    只是禀性天差地别,是个纯然的元城王氏子弟。
    皇太后继续询问,“他们都是你我的兄弟,是皇帝的长辈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他们也离去了,还用哪个青年才俊辅佐大汉江山呢?”
    王凤咬着牙齿,吐出了两个字。
    “王莽!”
    “他可以延续我王氏的富贵和权势,替皇帝分担忧虑!”
    而关于王莽的贤名,
    皇太后是听说过的。
    她甚至还知道,王莽既有着外戚王氏的血脉,又是大儒孔光的弟子,是联络这两派朝臣势力的绝佳纽带!
    奈何王凤在此之前,
    一直以“侄儿年少,学问未成”为理由,阻碍王莽出仕,这才让他至今没有获得官职。
    现在好了,
    一切都没有问题了!
    “我会好好照顾他的!”
    皇太后这样对着兄长说道,语气带着坚定和信任。
    王凤只闭着眼睛,胸膛微微起伏着,没有说话。
    不久后,
    王凤去世,
    王莽出任黄门郎,终于登上了大汉近两百年的朝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