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鲁明迎了上来,平静说:
“科长,高厅长今早临时让我出的任务,抓了个红匪嫌疑人。具体啥来路,我也摸不清,待会儿等高厅长审了就清楚了。”
周乙目光从鲁明脸上移开,落在了被押着的张平汝身上。
“干得不错。
“叫上老刘,先给他止血,别死在了刑讯室。”
说完,周乙回到了办公室。
是张平汝。
那张几乎与张平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,错不了。
这下麻烦大了。
鲁明看着周乙的背影,撇嘴冷冷一笑,随即一摆手。
“许忠,你去叫大夫过来。人,先押到刑讯室去。”
他径直上了二楼,敲响了高彬的办公室门。
“厅长,人抓到了。”
“我想你见了他,一定会大大地感到惊喜。”
高彬正在擦拭他的老花镜,闻言动作一顿。
“惊喜?”
“必须是惊喜。”
鲁明把胸脯拍得邦邦响。
“您见了他就知道了。”
高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,将老花镜戴上。
“好,那咱们就去看看,能有多惊喜。”
……
刑讯室里阴冷潮湿。
墙角,老涂和陈亮正慢条斯理地将一块烙铁烧得通红,旁边放着一桶刚涮过鞭子的浓盐水。
张平汝被绑在十字木架上,腿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。
高彬背着手,踱着步子走了进来。
他走到张平汝面前,伸出手,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。
只看了一眼,高彬就笑了起来:
“果然是大大的惊喜啊。”
他松开手,转向身后的鲁明。
“来啊,把刘萍、张平钧的档案资料都拿过来。”
听到“张平钧”这个名字,平汝的身子不易察觉地颤抖了一下,眼神瞬间闪烁起来。
高彬将这个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。
他慢悠悠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。
很快,档案送了过来。
高彬戴上老花镜,先是拿起当初刘萍画的那张素描画像,又翻出了张平钧的照片。
他来回比对着,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。
他对鲁明说:“甭说,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”
高彬放下手里的资料,目光重新投向木架上的张平汝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
“我知道你住店用的那个名字,李寒,是假的。”
张平汝冷冷地瞪着他,嘴唇紧闭。
高彬也不着急,慢条斯理地说。
“也许,我可以把顾秋妍和张平钧的父亲,张仲年先生,请过来问问。”
“你们这些狗汉奸!”
张平汝终于开了口,声音因为愤怒而沙哑。
“从我这里,你们什么也得不到!”
鲁明立刻给旁边的老涂和陈亮使了个眼色。
两人会意,抡起浸透了盐水的鞭子,狠狠抽了下去。
啪!啪!
鞭子落在张平汝的身上,皮肉瞬间绽开,鲜血淋漓。
他闷哼一声,死死咬住了牙关。
高彬抬手,示意停止。
他像长辈一样语气和蔼:“我劝你要老实。”
他指了指张平汝的眼睛。
“你是单眼皮。周思汝,也就是莎莎,也是单眼皮。
“你总不能让孩子也到这种地方来看自己的爸爸吧?”
张平汝的眼底闪过一丝刻骨的恨意,但依旧紧闭着嘴,一言不发。
妻儿永远是革命者的软肋。
高彬继续说道:“来这儿的很多人,都指望能扛过去,然后求一死。事实上,这是不可能的,我们有一千种法子让你开口。
“我知道你是什么人,也知道你们在想什么。眼下这环境,你们没戏了。
“我不希望等你招的时候,人已经被打残了、打废了,到时候再后悔。
“现在招,我可以让你清清爽爽地,去跟莎莎团圆。”
他顿了顿,话锋一转,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“你点了两碗生蚝粥,说明你还有人性,有欲望。
“可你知道吗?到我们这儿过一轮,即便你还活着,余生你见了女人,也只能望而兴叹。”
高彬的声音压得更低,像毒蛇吐信。
“莎莎是个丫头,你弟弟张平钧又死了。
“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你不会想让你老张家,就这么绝后了吧?
“留着好身体,再生一个,不好吗?”
这一连串的话,像一把把尖刀,精准地刺进了张平汝内心最柔软的地方。
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,眼神也出现了慌乱。
高彬看到他的反应,知道火候到了。
他没有再问,只是站起身,对鲁明打了个手势,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刑讯室。
门外,鲁明压低声音问:“厅长,要不要下狠手?”
“不用。”
高彬摇了摇头,眼神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。
“这个人牵挂太多,是最好的突破口。
“光从相貌来看,他极有可能是张平钧的兄弟。”
他吩咐道:“立即去查他和张仲年的关系。
“另外,从监狱里调几个老驼山和珠河一带抓来的俘虏,过来认人。”
“得嘞。”
鲁明立刻领命去了。
高彬交代完,又转过身,重新走进了刑讯室。
他没有看张平汝,而是把老涂、陈亮几个负责行刑的队员叫到了门口。
几人站成一排,大气都不敢出。
高彬背着手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我知道你们是洪股长的人,跟他关系很好。
“过去,你们有时候漏个嘴,传点消息出去,我可以当做不知道。
“但有关这个人的事情,你们胆敢漏一个字出去……”
他停顿了一下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“我立即按通匪论处,枪毙你们全家。”
……